有不少骑士拱卫着他们。
那辫发汉子似在讲些什么有趣的事情,笑声很是爽朗。
姜望想,之前去齐馆吃喝的,或者就是这几个人。
所谓的牧国皇女,他也只是扫了一眼,对那传说中的苍青之眸,欣赏而无冒犯。倒是细看了几眼那个面具人,其人戴的青铜面具是恶鬼之形,刻纹很有些意思。
“你看什么看!”
那辫发汉子忽地扭过头来,气势汹汹地盯着他。
若在平日,姜望笑笑也就过去了。为几句口角大动干戈,实无必要。
但今时代表齐国出征,自不能失了威风。
因而他略昂起头,瞧着那人道:“看你,又如何?”
此一声出。
整个齐国的队伍,倏然停止。
所有天覆军骑士,全部拨马转向,冷漠地盯着其人。
也盯着包括其人在内的,一整个牧国队伍。
战刀悬腰,符枪负背。
齐整无声,杀意凌人。
围绕着赫连云云的,自然是大牧帝国的王帐骑兵。见势也齐齐勒转马头,身负长弓,腰挂弯刀。
而牧国队伍最前方的苍图神骑,也停步回望。人手一杆大铁枪。
巨狼的眼睛,发出冷冷幽幽的光。
狻猊桥上,一时静了!
唯有桥下咆哮而过的长河,仍在激荡。
在如此剑拔弩张的时刻,曹皆依然面无表情,不作表态。
牧国的金冕祭司那摩多,也压根
没出车驾。
摆明了要让他们自己解决。
打自然是不可能打起来的。黄河之会还没开始,两大强国队伍就在狻猊桥上大战,说出去徒然叫天下人笑话。
但引起摩擦的两人,提前来一场较武助助兴,却是没有什么问题。
宇文铎一拉缰绳,便要独身过界,与这猖狂齐人试手。
不过……
旁边探来一只手,一把抓住他的缰绳。
汝成曳赅的声音有些别扭,但很有说服力:“别人看你,你多看几眼回去便是。你这张脸,能吃什么亏?在这里大打出手,是想叫金戈看你的笑话吗?”
后半句说服了宇文铎。
只是却也不能丢了气势,他于是恶狠狠地瞪着姜望,怒道:“看我,长针眼!”
王帐骑兵:……
天覆军:……
赫连云云在一旁,都替他尴尬。
这家伙生死线上磨砺了几年,便只如此吗?
打架不怎么样就算了,放狠话也不行。
除了一个赵汝成,三年边荒守下来,竟什么收获也没有!
赵汝成则是直接拽着宇文铎的缰绳,把他往队伍另一边拉:“你中午喝醉了,去车上歇歇!”
宇文铎还有些不依不饶:“你拉我干什么啊,别拉我,我没醉。这小子还敢跟我横……”
赵汝成手上用力,把声音狠狠砸进他的耳朵里:“我要是他,我就说,这里是黄河之会。要跟我交手,叫你们的内府第一来。你配吗?你倒是怎么办?求金戈帮你出头?丢脸不丢脸?”
宇文铎立刻偃旗息鼓。
嘟囔道:“我只是抖抖威风嘛,谁知道齐国人那么较真……”
牧国队伍那边,王帐骑兵收拢气势。
巨狼甩了甩耳朵,无趣地转回了身。
苍图神骑继续前行。
天覆军这边,也是默默恢复了队列。
必须要如实地说,跟这个好像脑子不怎么样的牧国人起冲突,不仅不怎么威风霸气,反倒是自己好像也挺丢脸的。
唯独引发矛盾的姜望本人,虽然也是正常跟着队伍往前走,但却……若有所思。
刚才那个面具人别扭的、明显不是真声的声音,在他的耳朵里,显得很是突兀。
虽然并未开启声闻仙态,但是对声音的敏锐把控,还是让他捕捉到了一种熟悉感。
他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人的声音,听过这人的本声。
那本声虽不够清晰,但一定听到过。
一定听过的。
只是,在什么时候……在哪里呢?
姜望再扭头往那边看,但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已经不在视线里了。
“还看呢?”驾驭着‘小白’的计昭南笑道:“刚才那莽汉真过来了,你还真跟他打啊?”
姜望收敛心神,笑了笑:“怎么会?我肯定让他去叫他们的第一内府来。牧国的第一内府,早打晚打都是一样。但是这个人,肯定不够资格打。”
计昭南点了点头,这才是有脑子的人。
在双方的克制之下,一场纷争消散无形。
队伍又前行了一阵,到了狻猊桥的中间位置,姜望便看到,前方桥面上,有一幅巨大的雕刻。
刻的是一个形似狮子的异兽,蹲坐在那里,如沐神光。
想来便是传说中的狻猊了。
整座“第五镇”上,只有这一处雕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