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各种声音充斥着她的大脑,很冷很累很困但是不敢睡,天亮之后等候她的不知是怎么样的处罚。
可明明是那本书自己寻来的,为何偏偏怪罪说是自己偷窃书册,那南柯神君空长了双眼睛却没有脑袋,满嘴胡话还自诩天道正义。桑秋越想越气,她摊开手掌,上面细细的掌纹,密密麻麻编织出她命运的脉络,迷糊的视线中,隐隐约约掌心有一朵莲花绽放,描绘不出色泽,忽白忽暗,晦暗不明。
“秋秋。”
步宴歌站在黄泉海边。
“送给你。”
他永远都是微笑着,从身后递出一只冰晶的莲花,那笑容变得更灿烂了。
“秋儿。”
沧梦站在无想峰巅,他的手中幻化出一朵娇艳欲滴的莲花来,鲜嫩的花瓣可以掐出水来。
“我和师兄是元胎中诞生的并蒂莲花,只因他比我早开了半分,所以他为长我为幼。”
一阵风吹来,幻化而出的莲花就散了。
飘散而出的碎屑,星星点点,满天都是,在一片如繁星般的碎屑中,一双莲花般的眼睛泛着微微的金色光芒。
桑秋朦胧的视线中,掌心的那朵莲花变成了双金色的莲花眼,那是南柯的眼睛。
“啊!”
桑秋尖叫着合上手掌,从地上跳了起来,如同只受了惊的鹿,疯也似的将手掌拍在墙上,一下两下三下,直到鲜血覆盖了手掌,她才停下。
天亮后,南柯推开门。
“收拾收拾东西,我送你下山。”
桑秋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打量着眼前的白衣神君,仿佛受伤的野兽警惕的审视着前来的人。
她没有说话,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向着自己住了三百年的房间走去,这里以后就不再属于自己,打包了行囊灰溜溜地被送回家,像是被退了亲的新娘,被赶出家门的丫鬟,而自己的也风雨飘摇,要不了一两百年就将彻底沉入地底。
“你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大可不必做这样给我看。”
南柯没有跟着进桑秋的房间,他冷冷说完这句话,又补充了句:“换身干净的衣服,金创药和早饭在桌上,准备好了就来菩提树下找我。”
紫衣女人没有看他,甚至没有理会他的存在,自顾自的就脱去外衣,南柯见状也就尴尬的阖门走开。
南柯走到山边,低头俯瞰着浩渺云海,无边无际的云海平静如同湖水。他知道桑秋在生自己的气,但别无选择。昨天空账簿出现在桑秋手上并未是她偷窃,也不是南柯有意为之,而是无字天书响应了她想要得到天书的愿望所作出的选择,南柯明白此中因缘,幸好及时阻止不然那单纯姑娘继续看下去,就真当无法与其割舍,最终只能得到一时的绚烂,而灵魂将永远封禁在空账簿之中,成为书上的一篇传记罢了。
自残一番的紫衣女子不明白此中道理,而白衣神君也无法对她解释这番因果。
女子没有心思吃饭,草草梳洗后,从枕下取出一个白瓷瓶来,瓶中装着些许液体,她犹豫了会,像是做了莫大的决心,将那团黏糊糊的液体涂抹在眉心、嘴唇和喉间。她将黑云般的长发高高挽起,并未带上远行的行礼,她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出了房间,作出这样的决定对于她来说没有后退可言。
她转头进了南柯的房间,径直走向武器架,毫不犹豫取下了通体漆黑的玄鸣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