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仲的话不算太狠,却直搓老魔软肋——话音刚落,他一口气还没吐完,‘疯老魔’满是怨念的声音立马扑朔而至,“畜生,不过一只畜生……张以清,这畜生都能披上天师袍,天下人也是眼瞎,一群不知所谓的东西……”
前一刻似乎波澜不惊,下一刻却已惊涛骇浪,忽然冷笑,忽然平静,忽然暴怒;忽然狂笑,忽然死寂,忽然疯癫——吴介藏身于血肉横流的尸体堆里,麻木地看着眼前上演的一幕好戏。
‘疯老魔’似乎想要通过上蹿下跳来释放内心的仇恨——可惜铁索无情,他拼命甩动粗壮的链条,掀起一道道狂沙般的劲气,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大牢四壁来回碰撞,像是某种野兽在进食前的磨牙。
吴介一动不动,空洞的眼神里没有映照出任何东西,一滴又一滴坠落的血,不断滑落的冰冷烂肉,游荡的恶臭死囚,大片大片残缺的尸体,陷入狂热的老魔,残酷冷漠的官员——三天三夜的地狱经历彻底抽干了他作为常人的情绪。
他背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拼死跑向牢门外,每被‘疯老魔’的真气斩到一具尸体,就要多背一具,直到被老魔的真气斩杀,或者被尸体压垮为止。
吴介不知道自己身上最后背了多少具尸体,只知道最后一刻他终于躺在了牢门外——
“哈哈哈哈,这是一场游戏……”‘疯老魔’笑道——“这只是一场……游戏而已”
“哈哈哈哈哈……”疯老魔笑地跌倒在地上。
吴介从来没有觉的生命如此轻贱过,哪怕曾经是一名刀客——他只剩下一个念头,他要活下去,然后杀了这只畜生!
哪怕人命似蝼蚁已然是一个板上钉钉的事实。
这执念仿佛有某种神秘的力量,也仿佛是某种与吴介对无间道莫名的渴望相似的安排——它是一根看不见的锁链,极细极细,却吊着吴介濒临崩溃的意志与躯体——在地狱边境徘徊。
在接下来的三个日夜,吴介没有再说过一句话,饿了就吃人肉,渴了就喝人血——起初那种腥味和恶臭让他的胃里翻江倒海,以至难以下口,不过没多久,吴介就习惯了。
茹毛饮血的状态破开了他理智和情感的皮囊,将这个被人从饿殍堆里挖出来的、曾经做过刀客的男人骨子里的原始和疯狂挖掘了出来——疯意又被吴介的丹田转化为真气,不断修复着破损的筋脉。
他的肉体变得跟这大牢一样潮湿,阴暗,布满伤疤,他的内力却积蓄着,甚至蠢蠢欲动——它视肉体为监牢,只有肆无忌惮被挥砍的刀才是知己。
吴介还从这场生死游戏里得到了另外的启发——不要做多余的事情,要像猎鹰一样死死盯牢自己的猎物,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