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州,京东郡,向阳关外。
夕阳西下,陈到不禁想起了书上的那句:
请君更尽三杯酒,向阳关外无故人。
是啊,这趟远行,都没来得及跟曹鹕告别,还有童和、小蜻蜓、小蝴蝶、范老神仙、大祭酒、姑姑、李敢当。。。。。。一路舟车劳顿,这骆驼虽比那凉州大马好些,但还是没有在皇宫当我的小伴读舒服啊!想到此处,陈到不由地低头叹了口气。
高远问道:“陈弟何故哀叹?”
陈到答道:“高兄有所不知,小弟突然间诗兴大发,准备吟诗一首,且容我慢慢道来。”
高远故作正经,说道:“你且吟之,我且听之,爹娘已死,泉下有知。”
陈到好奇地问道:“怎么,高兄双亲已故?”
高远喃喃道:“我娘多年前被京城的乱兵杀死了,我爹攻城受伤,落下了病根,前些年与人比武,也死了,家里只剩下我跟我哥,陈弟有所不知,我娘生前最希望我们兄弟俩能读好书,考个秀才,光耀门楣,可到头来,书没读懂几本,倒是这拳脚练得还有几分意思,还是成了俩舞枪弄棒的武夫。”
陈到正酝酿着开始吟诗,忽听得远处黄沙滚滚,杀声阵阵,接着大地也开始震动,一队骆驼全部受惊,陈到差点儿从骆驼上摔下去,幸好被身手敏捷的高远一把抱住,然后放在地上,不然那陈到的屁股又得雪上加霜。
高远下马戒备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一行人才看清那黄烟之后的真相,只见远处的一群人在追逐着一只千疮百孔的野象,那野象挣扎着跑了一会儿,力竭身死,轰然倒地,又惊起一阵黄烟。
陈到感叹道:“真残忍哪!看来是到了豫州地界了!”说罢,又转而向着身旁的高远问道:“不知此处离永昌王府还有多远?”
高远从袖中中抽出了一张羊皮地图,说道:“这才出了向阳关,再往前走便是豫州云阳郡灵宝城的地界了,此郡多高山密林,民间素有捕象之风,京州象肉,多为此郡买卖进贡,此去永昌王府,还有小三百里呢!”
陈到说道:“我看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我们先进城歇息。”
“好!”高远应了一声,便又扶陈到上了骆驼。
陈到回首看着那群捕象人,喃喃吟道:
高山送客泛尘烟,
大客含泪天亦怜。
长牙本是有情物,
兽面人心骨难全。
同行之人听到此诗,无不感到悲伤,可这灾荒之年,人为了生存,连易子而食的事情也是常有所闻,区区一野兽之死,也就不足为道了。
一行人缓缓地骑着骆驼进了云阳郡的灵宝城,随意地在城中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
。。
夜幕降临乌云散,转眼已到了丑时,城楼之上的护城将士在打着哈欠,灵宝城中的众人早已安然熟睡,大街上只留了一个夜半打更人。
城外,月下,一袭黑衣,一手持一柄扶桑武士刀,一手持一面青面獠牙鬼盾。
月光皎皎,虽然那扶桑客头戴一顶黑色帷帽,却不难看出是个受过牢狱之灾的黥面之人。
只见那扶桑客随手举起了武士刀,身后的林间便蹿出了四、五十个同样也是黥面黑衣的杀手。
扶桑客又指了指城楼,那一道道黑影便掷出飞爪,登城而上,悄无声息地杀死了护城的将士。
黑漆漆的街道上,一阵冷风吹动乌云,盖住了寒月。
空荡荡的街道上,只有朦胧的月色伴着一杆灯笼缓缓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