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春假之前,辟雍馆的学生之中便已传开了有女学生来就学的消息,一时间成为了热议的话题。春假之后,馆里这些年轻的男人们都在日夜期盼新学生的到来,实际就是在期盼女学生的到来——这无聊的学习生活中,终于可以添进一些新鲜的色彩了。
暮春三月的风里还带着些许凉意,可是却吹不熄这些男学生心里的炽热。辟池外的广场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大家都在翘首以盼,想看看新来的女学生,究竟是什么样子。
因为辟雍馆的祭酒师亚夫此时还跟随周公在北冥前线作战,所以今年的迎新典礼,由副祭犁父来主持。这位犁父老先生是鲁国人,曾经担任过朝廷肆师,专授礼课,对礼仪规制十分看重。他照例先带领全体师生遥望镐京而拜,接着训勉学生要感念天子的恩德,几番说教后,终于馆门打开,这一届新来的学生走进来了。
新学生排成两列,缓缓走入。走在前面的,是三十名来自各国的男学生,男学生之后,便是十二名众人期盼已久的女学生。女学生为首的两人,衣着华贵,仪态端庄,想来便是王姬姬曼和庆侯的女公子姬无语。王姬的身后,是一名黑衣博带的女子,面若冰霜,目不斜视。黑衣女子的身边,一位穿着彩衣的女子瞪着一双大眼睛左顾右盼,似乎是对周围的环境十分好奇。
姬搏虎捅捅身边的伯将,问道:“你看王姬身后那个穿黑衣服的,看她衣着,好像是个巫人啊!”
伯将向来消息最是灵通,他答道:“没错,这个巫族女人,名字叫做巫萍,是巫人宗周使节团节符使的女儿。听说她在镐京的时候,是居住在巫族预备长老巫如的临凤阁里,地位可是很不一般啊。”
姬搏虎又问:“巫人旁边那个,就是那个妖族人吗?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伯将道:“那个妖族女人,名字叫做鸦漓,听说是妖族某位长老的女儿。”
这次的女学生里,有两名来自巫族和妖族的留学生,很多消息灵通的学生也早就知道了。传说中,妖族人天性奔放,不拘礼节,妖族女性穿衣服也很是随意,经常身上只穿着几根布条,把身体大部分都裸露在外。这些男学生们的期盼中,大半的期盼都是在这个妖族女学生身上的,他们很是想见识一下异族的奇装异服,和那些衣服遮掩不住的……
不过这些男学生却失望了,眼前这位妖族的女学生,穿着的衣服虽然五彩绚烂很有异族风情,却也像其他女学生一样,从上到下裹得严严实实,实在看不到什么。正在众人失望之际,忽然一阵轻风吹来,那妖族女学生身上的衣服飘起,露出了雪白的肩膀和手臂,原来她的衣服竟然只是系在手腕和腰间的。男学生中间发出一声低呼,纷纷伸长了脖子争相观看。妖族女学生也不以为意,顾盼生姿,巧笑嫣然。犁父老先生不得不大声呵斥,管束这帮无礼的登徒子。
正当众多男学生的目光都被妖族女学生吸引走的时候,仲祁的视线却从始至终牢牢盯在队伍末尾的一个人身上。这位女学生身形纤细,身上穿的衣服没有前面那些人那样华贵,在脸上佩戴着一个赤金面具,面具是一个鬼怪的形象,青面獠牙,看着让人不寒而栗。这样纤弱的小人儿,却戴着如此凶恶的面具,让人看了很觉得怪异。
仲祁知道,这位佩戴面具的女学生,就是自己国家的邻国——沁国国君的女儿——兮子。在春假结束返回辟雍馆之前,父亲就和他反复叮嘱,陶国和沁国是世代交好,兮子年纪比他小,这次离家出外就学,要他一定好好照顾。然而父亲却忘了,或者说是故意忽略了,这个兮子,恰恰就是仲祁噩梦的源头。
这时姬搏虎也注意到了戴着赤金面具的怪人,便问伯将:“你看最后面那个人,戴着个面具,神神秘秘的,她是哪个国家来的?为啥要戴个面具啊?”
伯将看了眼道:“那好像是沁国来的……哎,沁国和陶国挨着,她为什么戴面具,这个你可以问仲祁啊,他肯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