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戈尔只觉得自己仿佛听见了一个巨大的声响。因为那声音太响了,他竟不感觉到刺耳,反而觉得所有的事物都被那声响覆盖,而陷入了寂静之中。他愣愣地坐在原地,而艾德却收回手,站了起来。一个堪称庞然大物的银色虚影浮现,隔在伊戈尔和艾德之间。伊戈尔立刻认出了那是什么。剑与书与时间之轮,那是信使的徽章!
信使来了吗?他左右张望,却没有发现那个带兜帽的白发男人。街上的人们终于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惊慌失措地尖叫起来。看来,信使只是为他留下了一道防御的气息。他不由得一阵欣喜。信使一定预料到了今天的情况——他可是通晓时间的那个人!
艾德却并不显得沮丧。他反而对伊戈尔笑道:“终于确认了,省得我再费工夫。伊戈尔,我劝你不要总想着依赖信使。这可是一句忠告——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更多的话。”
这句话,让伊戈尔从强烈的喜悦中恢复了冷静。难道,信使也像艾德一样,别有目的?但是——他提醒自己,不要轻易相信艾德的任何话语!
隔着那银色徽章的图像,艾德竟稍微弯了弯腰,对伊戈尔做出了与致意无二的动作。这让他看上去实在很有迷惑性,一点都不像一个随时会挥手杀人的人物,而是像一个童话故事里的贵族。艾德彬彬有礼地说:“信使大人留下的徽章只对我说明,现在不能对你动手。但是,这整条街道,可不在他的保护范围之内。伊戈尔,你在这里待了十年。这所有的人当中,是否哪怕有一个受你尊敬的人?”
什么?不,等等……杰克森夫人就在不远处……即便她不在这里,这条街道上的所有人也不至于死!
伊戈尔冲上前去,想要不顾一切地抓住艾德的手臂。但是,艾德消失了。他的身形变为一个虚影,在空中闪动一瞬间,就失去了踪迹。只留下一句嘲讽:“别费力了,这只是投影,伊戈尔,我的真身怎会如此弱小?”
艾德消失的那一刻,信使的徽章也消失了。伊戈尔呆呆地站在原地。在他的视线中……墙缝中生长的草叶,道路两边绽放的野花,忽然拼命地生长起来,然后枯萎……干枯的叶片和花朵,无法维持住原本的形状,破碎成尘土,落在地面上。猫和狗哀嚎起来,却无法逃脱。除了他之外所有的人,就在这一刻,全部停止了动作和声音……一个接一个地,他们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身体飞速地腐烂,最后只有一具具穿着衣裳的白骨,留在世上。
就在这瞬息之间,艾德遗留的力量,把一整条热闹的街道,化为了死地。
伊戈尔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能看到的所有生命,全都死了。除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