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公主。”
众道士宫娥一见商绒,便垂首行礼。
“蕴宜公主自愿入正阳教修行,长居摘星台,”凌霜大真人走入殿内,对商绒行了礼,随即又道“今日,便是她冠巾受戒的日子。”
“凌霜那些道士分明是你星罗观送给我的你送他们来是什么意思你会不知么你与我到父皇面前去对质”蕴宜公主回过头来,未施粉黛的面容有些憔悴,只余额间一点花钿残留红痕“谁要入你们的道本公主绝不”
“蕴宜公主慎言,是公主有心信道,曾向星罗观借去几名弟子与您讲经传道,”凌霜低首,“如今正好,您入道的时机已至。”
殿中已在准备冠巾受戒的仪式,蕴宜嘶声怒骂却仍被那些女道士牢牢按在蒲团上,商绒望向凌霜“大真人,她并非心甘情愿。”
“明月。”
忽的,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商绒回过头,正见身着靛蓝锦袍的梦石从殿门外走来,原本剔去的胡须又长了些青黑的胡渣在下巴,他的眉眼浸在一片太阳光里,却有些严肃。
“此事是父皇的旨意,你不必问。”梦石走近她,低声提醒一句。
也是此时,除了还在被禁足的胡贵妃与皇子,其他两位妃嫔已带着两位公主,与那位胡贵妃所出的五皇子都走入殿来。
殿中男女道士约莫百,油灯添了数盏,极明亮的光线刺得蕴宜公主有些恍惚,纵是她再不愿,仪式也已经开始,而她始终没有等到她的父皇踏入那道门。
她再没有更多的力气去反抗,头上的绢花掉下来,滚落出去几圈,她随着那方向抬起头,一双眼蓦地盯住商绒。
那目光像是要生吞了人似的。
梦石不动声色,往前在商绒面前挡了挡。
“蕴宜姐姐,这并不是让你去死。”五皇子受不住她那副疯癫嘶喊的样子,不由掏了掏耳朵。
“商息照你一定很得意吧没有我,你们便可以随意欺辱我哥哥”蕴宜公主恶狠狠地瞪着他。
“要我在这里过我的后半辈子,与死了有什么区别”蕴宜公主的眼眶红透,她再度看向商绒“明月,你说是不是”
她忽然又笑起来“明月,你最知道在这里的滋味了是吗你在这里待过四年,你那四年里,可曾觉得自己是个活着的人”
她的话引得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聚集在商绒身上,商绒不由后退两步,手指蜷缩起来。
蕴宜公主笑得满脸是泪,她抬起手来指向那两位公主,她望着商绒“我竟还曾与她们一样嫉妒你,恨你。”
她见那两位公主瑟缩着往自己母亲身后躲,便更嘲笑起来“当初你在这摘星台的楼阁上遇见的老鼠,虫子,都是她们放的,你那回吃了素粥起疹子发高热,也都是她们做的。”
蕴宜公主眼眶里的泪珠将落未落“我全知道,但我都当做不知。”
“蕴宜姐姐,你可别污蔑我们”
那两位公主慌慌张张的,几乎异口同声地反驳。
“是不是污蔑,你们心知肚明。”
蕴宜公主冷笑着,“待得有一日,你们落得我这个下场,便知谁是真可怜,谁又是真无知。”
“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