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位于石岭与乌岭之间的那片森林浩如烟海。
不仅仅是单纯的一片平坦森林,还有丘陵、小溪、河流、山坡、高地,以至于地形极为复杂,没有向导很难找到方向和道路。
江东水军在追击过了石岭,实在找不到沉晨军的位置之后,就决定再次回到船上,顺着舒水往南面继续追击。
过了约半个多时辰,时间大概是到了日入初时,也就是下午五点钟左右,双方再次交战在了一起。
这里有一条从舒水流通出去的溪流,有数百名江东水师乘坐斥候、飞艇等小船顺小溪而下,深入林中,被埋伏在林内的江夏水军乱箭射杀。
但小规模战斗也暴露了大部队位置,很快吕蒙与徐盛带领军队再次上岸,双方围绕着周围密林展开殊死鏖战。
两边其实都很疲惫,沉晨军是走了一天,几乎没怎么休息。吕蒙和徐盛军则是连续划船划了一天一夜,虽然是轮班倒,可大多数士兵依旧处于十分疲劳的状态。
因此双方现在属于意志力的战斗,包括沉晨军在内,其实走散了不少士卒,很多人走着走着就累得不行,想休息一会儿,再回头大部队已经不见踪迹。
“杀啊!”
“快放箭,放箭!”
“来两队人,跟我到这边来。”
沉晨占据了一处小丘陵,居高临下放箭还击。
但周围林木较多,弓箭被树木阻拦,失去了作用,不得已只能近战。
双方在林子里处于缠斗状态,实际上除开在石岭吕蒙和徐盛军以及刚刚小溪损失了数百人以外,双方都没有死几个人。
一直在射箭或者用石头砸,进行远程攻势。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短兵相接,撞在了一起。
沉晨抽出腰间的环首刀,他身边其实只有四百多人押解着张纮,由于森林广袤,山地丘陵极多,又不像平原地区可以排兵布阵,所以只能由各级军官分散打游击。
在行进了一天之后,将士们又累又渴又饿,从午后石岭到现在其实才走十多里路,可要不停爬山,导致他们疲惫至极,不得已停下来歇息。
他们休息的地方就在那处小溪边,本来想喝点水吃点干粮,结果才刚刚休息了一会儿江东水军又来了,只能继续作战。
此刻且战且退,已经距离乌岭不足十里,甚至刘琦派出去的斥候都看到了他们,不停地吹奏号角。
“援军来了。”
听着这个号角声音,江夏水军们都振奋不已,拼死一战。
沉晨所在的位置是靠近溪流的一片丘陵上,离溪流地面不过二十多米距离,丘陵下方二十多艘小船冲入溪内,借着茂密的树林向丘陵发起进攻。
除了小船以外,周围还断断续续绕过来了二百多江东兵,围绕着冲上丘陵的道路,四百多荆州兵和七百多敌人展开了决死争夺。
上百人的江东兵在丘陵下数十步外列成一个方阵,虎视眈眈地等待着突击的机会;更多的江东兵拎着环首刀,嘴里象狼一样嗥叫着,缘着下方的道路如蚁一般鱼贯而上。
小山头上的叱吼声、呼应声、兵器格挡声、惨嚎闷哼声,几乎就没停止过。
从午后到接近天黑,整整一个下午,荆州兵和扬州兵互相厮杀拼砍,连绵十几里的山路上到处都是尸体,惨烈的杀戮根本就看不见尽头。
箭簇如雨一样往下落,丘陵下方的入口处到处都喷溅着双方士兵的鲜血,好些地方黄褐色的泥土被血彻底浸透了,变成泛黑的殷红色。地上生铁盔和翻皮帽子随眼可见,秃尾掉簇的羽箭和折断的兵器丢了一地。
沉晨亲自上阵砍杀,杀了数名江东兵,但源源不断的江东兵还在赶来。所有人都知道,他们逮住了离开的江夏水军一部分主力部队,战场杀进行绞杀围拢,这才是永恒不变的话题。
“你们找到子纲公了?”
在距离这片小丘陵的一里之外,吕蒙刚刚杀散了一支二百多人的江夏水军队伍,正下令继续沿着森林河畔往南追击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来报。
斥候单膝跪地答道:“是的都尉,我们沿着此溪水往东追击,发现有至少五百江夏水军在一处小山丘上休息,队伍里还有一名老者被人用架子架着,我们怀疑是张公,所以立即过来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