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至,晚霞最终消失在了西方天际,东方的天空缓缓升起一轮圆盘。
中秋时节,是月亮最圆的时候,璀璨的银辉洒落在大地,与皎月一起出现的,还有那漫天的亮银星光,繁星挂满了整个天空。
在紫云山以东的官道上,汉军排列着整齐的队伍,迈着腿一路小跑。
紫云山是一条东西横向,南北纵向连接成一个l型的山脉,山脉以西的龙山与南面的白龟山中间就夹着后世平顶山市。
而汉军所在的位置就是后世襄城连着平顶山市的紫云大道,他们的右侧就是连绵紫云山,左侧为旷野平原,一条汝水的支流涓涓流淌,森林与杂草丛生。
自黄巾之乱和诸侯争霸后,这一带少了许多人烟。最重要的是后来南北对峙,双方在前线的百姓基本都被迁走,以至于此地早就成为荒野。
数万汉军各部几乎是以散落的形势平铺在野外,以每部约四五千人的规模,由各级将领带着,形成七八个阵型,徐徐奔走。
队伍最前面的方阵较为整齐,最后面的两个方阵则散乱许多,士兵们几乎没有阵型,簇拥着一路向南前行。
有大量的斥候骑兵游弋在队伍尾端,阻拦敌人斥候的侦查,掩护着他们的行动。
张苞此时就在斥候队伍里,他左手举着一个火把,双腿踩着马镫,让马匹保持着缓慢行走的姿势,然后不停地回头去看。
天际渐渐暗淡,远处的襄城城池早已经不见踪迹,曹军却依旧没有追来的迹象,这让他觉得是不是丞相的计策出了问题,敌人终究害怕没有追来。
“要我我也不追。”
甘宁的长子甘瑰身材魁梧,骑在马背上,他比张苞还要大两岁,因为张飞和甘宁臭味相投,又常年共事,因此子嗣关系也很好。
此刻甘瑰回头看着黑魆魆的地平线,说道:“丞相这计策也太明显了,我要是敌人肯定怀疑有诈。”
张苞笑道:“丞相说是要利用敌人对他不了解引诱敌人追击,你是已经知道的丞相的计策才这么说,但敌人不知道,种种迹象只说明丞相不会用兵,谁会猜到丞相早有谋划呢?”
“好像是这个理。”
甘瑰一琢磨也是,再回过头看了眼远处稍显混乱的后方队形,不由得感叹道:“丞相用兵确实厉害,咱们有五万人,他是怎么做到布置得如此事无巨细,每个人每个将军都能井然有序地。”
张苞说道:“纵使整个国家都被丞相治理得井井有条,更何况只是数万人马。军队混乱是因兵马溃散,士兵找不到军官,军官找不到士兵所致。丞相把任务甚至分派到了每个司马、曲军侯身上,自然能够让士兵们都有各司其职。”
二人正聊着。
远处火把长龙倏地起了一些变化,很快军官的呵斥声,士兵的走位声,跑动声兵刃碰撞声就不断传来。
原来是后方负责装成军队混乱的队列因长期严格训练,竟然不自觉地本能开始重新排列出了整齐队形,四五千人的队伍实际上是比较庞大的,忽然又变得整齐很容易被发现。
因此在战车上观望的诸葛亮迅速察觉到了这一点,派了传令兵过去将那边的阵型再次打乱,将每曲甚至每队的队形都重新进行了分配。
如此夸张地微操能力震惊了张苞与甘瑰,他们看到短时间内那些士兵们就按照部署再次变得乱糟糟起来。
然而细看得话就会看到士兵们只是原本队列有些不齐,实际上每个曲每个队的几十上百名士兵都跟着自己的长官,一旦开启战事,马上就能各就各位,重新组织起阵型来。
这一幕让质疑的声音就再也没有了,数万汉军就这么遍布旷野,队伍最前头与最末端长达七八里,火把的长龙更是仿佛点燃了半边天空。
轰隆隆!
就在大家闷头赶路的时候,北方倏地听到了低沉的雷声。
初始那声音很小,但随后越来越大。
所有汉军脸色骤变,因为谁都知道,那不是滚滚闷雷,而是上万匹马疾驰奔腾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