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如何?”
那是个平静的男声,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拜耳看不见他的脸,许久未曾使用过的胃部却开始本能地抽搐——在很久之前,他听过有人用这种语气与他对话。
“你是谁?”
他问,带着自己都没发现的畏惧。拜耳将自己的颤抖理解为了一种身体的本能反应,而并非自己无法掌控的情绪上的冲突。他不愿承认这件事,不远让自己在这场已经落入下风的战斗中低头。
“一个你应该不是太想见到的人。”男声继续说,声音回荡在拜耳身边。“不过,这也无所谓。毕竟,我其实也不是太想见到你......法比乌斯·拜耳,你的存在真是有趣。”
有趣?
拜耳的眼角因为愤怒而抽搐了起来,他完全失去了那种游刃有余,脸皱成一团。这个时候,他看上去倒是有些阿斯塔特的气势在了,而非一个比恶魔们还没有底线的下贱生物。
“噢?你竟然还保留着一定程度的人性...?这倒是超出了我的意料之外。我原以为你会只在乎自己的研究呢。”
四周的景象陡然扭曲,像是被一只手揉皱的纸团似的。地面迅速拉近,在拜耳的视野里,他又回来了——又回到了那艘他甚至没有命名的船上,灵能者与交易对象的尸体还躺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腥臭的血液缓缓流淌。
他颤抖着抬起手,过盛的灵能令他的内脏已经发生了偏移。至少有一颗肺已经破裂了。拜耳不能自制地倒在地上,每一寸肌肉都在抽搐。他在刹那间失去了一切,倒在地上,像是一条蠕动的蛆虫。
“不......不......”他喃喃自语着,坚持想要站起来,却未能如愿,一双靴子出现在他眼前。拜耳用他已经模湖的视线向上看去,但空间却再次扭曲了。
他瞪大眼睛。
靴子?什么靴子?站在他面前的都不是个人!而是一轮金色的太阳——拜耳的心智在剧烈的冲击下勐然破碎了。连混沌都无法使他屈服的心智在此刻却脆弱地如同婴孩一般。
但这只是一瞬间的事,在下一秒,他的心智便再次便黏合了起来,可痛苦却未曾有丝毫减少。他疯狂地尖叫起来,声音在舰桥上不住地回荡着。
何慎言蹲下身,毫无怜悯地看着这个扭曲如蛆虫的生物,表情无悲也无喜。坦白来说,他和法比乌斯·拜耳之间没有仇恨,这甚至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但如果从宏观层面上来说,他和拜耳之间的仇可就大了去了。
在银河系中,拜耳是个特别的存在——不像其他异形或叛徒,他同样对人类的存在产生着威胁,却是另外一种更加危险的威胁。他很少直接动手杀戮,甚至很少出现在帝国的视野内。尽管如此,在他手下直接或间接毁灭的星球却已经无法计数了。
在他心里,同类这种词语是不存在的。只有研究材料与交易对象罢了,只要他能在自己所追求的那条所谓真理之路上走远一些,他愿意出卖任何人,任何事。
法师抬起手,蓝光从指尖涌现。尖叫着的拜耳平复了下来,眼中再次出现了完整的神智。这一次,他不喊也不叫,只是直直地盯着法师的脸,像是在看一个他完全无法理解的生物。
“我见过你很多次了,法比乌斯·拜耳。”何慎言缓缓说道。“除了祈祷声之外,有时我还会听见那些已死之人们的哀嚎。你或许不清楚,但有许多灵魂现在还在持续不断的尖叫。”
“死者们难以计数,其中有甘愿赴死者,有无辜者,有寿终正寝者......也有在你手下作为实验材料无辜死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