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竟然用上了一点怀念的语气。
“努凯里亚......深坑......啊,你似乎对此无动于衷。你未曾经历过这件事,是不是?你没有在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被扔到深坑里去和平民搏斗。”
它咧开满是尖牙的嘴,利齿彼此摩擦,发出金属碰撞的刺耳声:“......就像我说的那样,你只是个赝品。你没有经历过我的痛苦——而你竟然敢叫自己安格朗?!”
恶魔咆孝起来,勐地冲上天空,符文巨剑以一个致命的弧度朝着安格朗刺来:“那是我的名字!”
“轰——!”
比起武器碰撞,更像是爆炸的声音从深坑里传来。
鲜血倒悬而上,挂满天空,恶魔们的尸骨被这炽热的鲜血岩浆燃烧成了枯骨。
在这噩梦般的景象里,安格朗的声音依旧平静地响起:“那个名字属于一个敢于反抗奴隶主的战士,而非一个邪神的奴隶。”
闪电之斧发出尖利的咆孝——不是比喻,这把武器是真切地在咆孝。
狂暴的金色闪电毫无保留地从中被催动,恶魔不得不抬起巨剑格挡这一击。尽管如此,它的双臂也被闪电化作了焦炭。
而安格朗的攻击仍在继续,他上前一步,沉膝下腰,右肩甲上突兀地生出狰狞地倒刺,毫不犹豫地便是一记肩撞破坏了恶魔的平衡。
这恐怖血腥的攻击不过只是接下来连击的序曲,安格朗旋转腰部,猩红的目镜大放光芒。
在这一刻,他比倒在地上的恶魔更像是个恐虐的冠军——高温的蒸汽从他背后的散热孔中喷发,被加强了两倍的速度与力量让他高高举起的斧头完美地命中了恶魔头顶狰狞的双角。
“嗷————!
!”
安格朗却并未乘胜追击取走它的性命,甚至还后退了几步。
他看着那因疼痛而面容扭曲的恶魔,低声说道:“是的,就是这样,疼痛吧......我向吉瓦多伦许下过承诺,我向卡恩许下过承诺,我向阿里安托许下过承诺......当我再见到你的那一刻,你必将变得比他们痛苦百倍!”
恶魔并未回答这句话,它只是喘着粗气缓缓站了起来。断角处正在源源不断地流出粘稠的鲜血,蔓延至它的整张脸,让其变得更加可怖了。
“是吗?”它摸了一把自己的断角,又笑了。“你无法完成你的承诺,因为我早已经比他们痛苦一百倍了。”
“以什么样的形式?以甘愿做一个奴隶并杀戮无辜者的形式吗?你屠戮了多少无辜之人,懦夫?”
“你要去问那个将我塑造成如今模样的人,赝品。”
恶魔笑着回答,这个笑容中并无怒意或憎恨,唯有悲伤。
“是谁将我从一场我已经决定赴死的战斗中拉了出来,又是谁强迫我看着我的兄弟姐妹们赴死?没错,是他......而最可笑的一点在于何处呢,赝品,你知道吗?”
它自问自答:“在于他的那句话——我说,无论他对我有何种规划,它们都不会完成,因为真正的安格朗已经死在了努科里亚外的森林,和他的兄弟姐妹们一齐死去了。可他说,这无关紧要,对他为我制定的计划而言,一个鬼魂也够用了。”
汹涌狂暴的愤怒在这句话后永无止境地从恶魔破碎的心中升起,它的灵魂似乎都为之燃尽了,眼中爆发出的是比憎恨更为深沉的情绪。
这情绪甚至影响到了亚空间的现实,混沌的能量响应它的召唤缠绕在它的巨剑之上,无比的仇恨化作了这世间最为勐烈的毒药,令巨剑表面散发出令人心季的微光。
它咆孝着,一字一句地说:“他说,无——关——紧——要——!”
“我的兄弟姐妹们和我的战斗对他来说无关紧要!他称呼我们为儿子,却从未真正爱过我们!我们不过只是棋子与工具,是他手中的刀!如果我生来就要做他人的刀,我何不挑一个看得过去的?!”
安格朗不再回答了,只是握紧闪电之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