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晓甘宝宝和段正淳有旧情,又知晓自己才貌武功远远不如,对段正淳千提防万提防,简直成了疯魔。
甘宝宝心中有些怨愤,又为了安钟万仇的心,便说我和段正淳此时只有仇恨,你便把这里改名万劫谷吧!
钟万仇闻言大喜,立刻表示你的仇恨便是我的仇恨,不仅把山谷改名,并把自己的名字改为“万仇”。
否则钟家也算有些家业,又没有什么血仇,怎会给孩儿取名“万仇”,那不过是成亲之后因妒改的名字。
如今段誉便被囚禁在万劫谷。
他对此倒是没什么恐惧,毕竟当初在无量山上,他便结识了甘宝宝的女儿钟灵,曾经来过一次万劫谷。
只不过当初是贵客上门,此时却成了阶下囚,再加上这几日变化实在是太过纷杂,一时间有些头脑发蒙。
这也就罢了,偏偏他修行的北冥神功只有两页,只有吸功之法,并无炼化之法,前些时日吸收的真气,因为心绪之纷杂,竟然也开始躁动。
段誉只觉得浑身好似要炸开,心说就这么死了,未免死的太难看一些。
他倒是不怕死,只是觉得浑身炸开血肉模湖太过难看,而且还未见过冰天雪地的拉哈苏,觉得有些遗憾。
外面看守的段延庆,看段誉倒地挣扎的模样,总觉得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何时见过这种场面,甚至越看越觉得烦闷,全无大仇得报的快意。
恼怒之下,段延庆喝道:“姓段的小子,你马上就要死了,怕不怕?”
段誉咬着牙说道:“不怕!我大理段氏男儿,岂能惧怕你这妖人!”
“你……你说我是妖人?”
“你这不人不鬼的模样,不是歹毒妖人,难道还能是什么好人?”
“我会让你变得比我还丑!”
“那也用不着,反正我马上就要死了,死的总比你来的俊逸些。”
两人就这么一句一句的对呛。
段延庆本就不擅口舌之争,更没有用腹语术与人争吵的习惯。
再加上不知为何,越来越觉得烦闷混乱,竟然被段誉吵的头疼欲裂。
段延庆爆喝一声,挥舞钢杖就想要点杀了段誉,却不知为何,钢杖在段誉头顶笔划数次,就是下不去手。
段誉经过一轮喝骂发泄,再加上段延庆腹语术的震颤,竟然觉得身体舒服许多,越发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段誉学富五车,文采风流,此刻兴之所至,引经据典,骈俪四六,说的神采飞扬,似乎能讲三天三夜。
唯独有一点出乎段誉预料,便是他觉得这丑陋妖人,必然粗鲁蛮横,无甚学识,因此不断引经据典讥讽。
万没想到,段延庆才学惊人,虽只静静地听,甚少还口,但每次还口,却反倒能说的段誉哑口无言。
段延庆越听越觉得奇怪。
初始之时,想要杀段誉泄愤,此后想要败坏段家名声,再往后和段誉这一番争辩,又想折服这个小子。
争到了现在,竟觉得有些享受。
从他成为太子开始,每日都是勤练武功、苦读诗书,周围的人要么是阿谀奉承,要么是严厉管教,要么是惊慌畏惧,何曾有人对他说过这么多话?
更别说段誉虽然骂的狠,但都是引经据典,文采风流,绝无污言秽语,让他有种与人辩论诗文的独特畅快。
无论是在西夏一品堂,还是在恶人谷,段延庆都是“恶贯满盈”,谁会对他说半句诗经,讲半句论语?
渐渐地,看向段誉目光越怪,似乎觉得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段誉?
莫非与这小子前世有缘?
不不不!
大理段氏与我仇深似海,纵然前世有缘,此刻也只有仇怨!
想到此处,段延庆爆喝一声,震晕段誉,随后喂下阴阳和合散,又把同样服用阴阳和合散的木婉清扔了进去。
……
“纵横十九道,迷煞多少人,居士可有雅兴,与老僧手谈一局么?”
只见一个满脸皱纹、眉毛焦黄的老和尚,伸手在身前大青石上一划,澹蓝色的气劲划过石板,便是一道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