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月,你哥哥……?”灵月宫主愣住,转首问起爱徒。“他这是……?”
“哥哥哥……修行太深。”素月吐了吐舌头,弯腰指了指心口:“喳喳喳……他他心塞住了。”
“哦!是这样啊!”灵月宫主若有所悟,转头告诉风隐者:“子重,你需要把心打开,星光才会为你指引明途。”
“我……?”风隐者手捂胸口,仍是一团发懵。素月的话中玄机以及灵月宫中的灵气,还没有被注入到落霞山木头人的身体里。
“子重,你可莫要发懵。”吟风侍女细心观察,思索其中症结所在:“我且来问你个问题——你看自你进门以后,为何每每提到剑师时,总要说是伟大的剑师?你还要那么恭敬地抬起双手,与肩平齐,弄出个很一本正经的样子。”
“我说……伟大的剑师?”子重脱口而出,果然下意识的齐肩平手。这是在效仿林隐大师的姿态,以隐士之身对梦想践行者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师姐,难道我不该这样称呼剑师老前辈吗?”
“剑师……老前辈?原来你到现在还没闹清楚剑师为谁?”吟风侍女恍然明白:“子重呀!我之前有没有跟你提起过名玉,就是大河之女。”
“谁是名玉?师姐,你到底在说甚么?”风隐者顿时紧张起来,瞬间感觉到背后汗毛竖立。坏了!伯炎戏言成真。俏皮的姑娘,星星眨着眼睛。吟风师姐说的什么大河之女?她真的有提起过吗?噫!即使从前有过提起,然那些与修行无关的事情,恐怕自己并不会在意。
原因查清,殿内所有的侍女们都在开怀大笑,就连灵月宫主也不能例外。素月侍女手速飞快,‘劈里啪啦’地拍响巴掌。当言语不足以表达内心的快乐时,惟用行动来作最好证明。子重哥哥逃不掉了!他一定要迎难而上!为哥哥的勇气喝彩!落霞山赋予他神圣使命,灵月宫点化他的修行。
“子重,快快去吧!”灵月宫主忍住笑,郑重言道:“剑师此行会遭逢磨难与困厄,她需要你的帮助才能走完这趟历程。星光恒聚,你们将在日落河畔相遇,从此同心共结一段生命的旅行……。”
“遵宫主娘娘令!”风隐者慌忙俯首领命:“事不宜迟,弟子即刻告辞。”
“等下,我另有话说……。”灵月宫主不停气,紧接着又道:“我总还寻思着河之女的铸剑起因——就好比人生匆匆,如羁旅过客。有心人儿即便是经历最长久的等待,换来的也未必是最长情的陪伴。盼只盼相处有时,彼此从陌生到熟悉。若能最后看懂对方,看清自己,明了缘起缘尽的因果……这或许,才是你要承担的使命。”
“我……是!”风隐者听命完毕,合手称是。刚待返身要走,忽然又被吟风侍女一把扯住。
“等下,子重……。”临别时分,吟风不忘刻意叮嘱:“见面前记得把胡子刮干净。”
“师姐,我记得刮过来着。”子重红着脸回应。
“我看得到……。”明察秋毫的吟风侍女,察验得非常仔细:“别马虎,还要再刮干净些。”
再有众侍女七言八语,又被耽搁了不少时间。宫主见状,好言劝止。风隐者庆幸得以脱身,脚步迅疾奔至大殿外。这才镇定抬头,仰望碧霄,所见光景果然大不相同。天空中日星同现,星耀白日。一道万丈光芒,遥指西行之路。
耳畔传来长声嘶鸣,旋即闻听马蹄响动。子重转首相看,只见一匹照月银白骑由素月牵引至近旁。白马抖擞精神,银鞍分外显眼。马鞍后侧悬挂有沉重包袱,里面平平整整叠着干净的新衣,还有许许多多好吃的果子——全是吟风师姐的体贴关怀。
风隐者装备齐满,更无逗留。举手竖起浑天棒,翻身上马。白骑四蹄腾跃,激起尘土飞扬。就此陌路行远,将要踏遍万水千山。
灵月宫前,素月侍女不舍分别,急急地追跑出好几十步,把个不跟脚的木屐都给跑掉了。凝眸之间,离别的酸楚冲垮了相逢的喜悦。望着人马远去的身影,美丽侍女不由得眼泪汪汪。
“子重哥哥,走得这样匆忙……他甚至都没有和我道别。”
天高云淡,青山别远。小河水曲蜒流经数百里地,缓缓行至平野地带。水面上泛动轻波,河道变得愈加宽阔。岸边芦苇茂盛繁密,叶尖露珠在阳光下晶莹闪熠。
走出峡谷森林的河之女,与神剑偕伴历经了一段艰难行程。凄冷雨夜,阴暗潮湿的林沼差点让她迷失方向。愁云蔽日,通天岭狭窄陡峭。周遭死寂的山岩嶙峋壁立,只留存一线生机。
终至平野风轻,回望山路辛苦。骸骨夫人的灯下预言给了她莫大希望,但是藤箧却在行途中不慎掉落山崖,连同那急速旋转的竹枝风车。名玉姑娘当时悲伤注目,望着深不可测的崖底。无奈挥挥衣袖,宛若同古树村少年再度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