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外的这种‘情境还原疗法’,据说效果不错,治好了很多患者。我们医院正在跟美国方面联系,最快年底就能引进。当然,您要是着急,也可以先去那里试试。”能把广告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的,我还是头回见,果然心理医生的嘴,会上树的鬼。
回程,晓晓情绪低落,逗她也不接着,弄得我说了一路的单口相声,比他么小悦悦还累。快进城的时候,贵人终于开了金口,“去朗迪吧。”我砸了砸嘴——不是吧?她最烦那种地方了(这也难怪,最近午夜场都是些作死的项目,我看了也不舒适,但人家那酒调得飒,帝都酒吧独一份儿,每次都是我死乞白赖央求,她才勉强答应同往,今儿这是怎么了?
还没到沸点儿,暧昧的光影里,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人散坐着,稍显冷清。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苏幕晓吗?”晓晓摆弄着桌牌,脸上笼罩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沧桑。
“原来真不知道,不过今儿秒懂——你那姐姐不是叫苏幕遮吗?所以,你这名儿就是随她起的呗。”我偷瞄了眼手机——这一路上它就没消停过,全是强子打的,丫怎那么沉不住气,不就一顿饭吗?
“她是我大爷家的孩子,一直很优秀,要不是出了意外,她现在都该工作了,唉——”见晓晓这么消沉,我不禁也心有戚戚,“她这又不是什么绝症,多看几个医生,准能治好。”晓晓端起杯子猛喝了一大口——德国啤酒冲劲十足,她被呛得连声咳嗽,我趁帮她拍背顺气的空档,速度给强子发了个短信——马上。
晓晓靠在墙上,紧闭双眼,两行清泪滑过面颊,“国内国外的,专家不知看了多少,都没什么好法子。”
我捂着嗡嗡乱跳的手机,心不在焉地问:“她这病怎么得的?”晓晓长叹一口气,给我讲了一个特别老套的故事。
“我姐很漂亮,上大学的时候,她比现在还美,既是校花,还是学霸,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我不由自主地脑补了下半句。可谁能想到,一个才上大学的乖乖女会怀孕?大爷大妈都气疯了,一心想找那男孩儿算账,可我姐太倔了,死活不肯说。”
“后来,我大爷大妈带她去做了手术,也不让她上学了,跟老师说得了慢性病,必须得跟家里养着。不过,因为是亲兄弟,这件事儿就没瞒我们。我爸知道以后非常生气,到大爷家把姐姐接了出来(苏叔叔够爷们。但她那会儿的状态已经不对了——不愿出门,谁也不理,更糟糕的是,看到小孩儿就发狂。我爸带着她四处求医,但还是时好时坏,最近,有位医生建议找个安静的地方让她休养,又给换了一种新型抑制类药物,我感觉她的情绪比从前稳定多了。但想要康复,太难了。”
故事讲完了,晓晓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趴在桌上不动了——我百分百确定这是她酒量的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