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激战来得快,去得也快。
霎时间虚空中传来几声惨叫,便见夸河巨大的身影狼狈逃窜,繇蛇负伤急遁虚空,蓝月长老炮弹般被击落月池。
最后的胜利者赫然是山泽大君!
虽然击退了三个强敌,但是山泽大君所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惨重。
只见它半个身子几乎被打烂了,残驱布满了各自大小不一的伤口,比死人也就多了半口气。
不过它半分不见颓丧,仅剩的一只独目闪烁着狂热至极的光芒,死死地盯着不远处只剩下不到拳头大小的剑胎光球。
只要成功夺下剑胎,它就有把握重塑身躯,甚至一举冲破困顿已久的大妖境,晋升为梦寐以求的妖王!
这时候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止它了,遍观四周,澹台乐伤重无力再战,蓝月长老堕水生死未卜,袁玉堂又处于驯化魔魁的重要关头,外围的那些地仙又袖手旁观。
放眼擎天峰,其余人等皆是土鸡瓦狗尔!
强忍激动,山泽大君闪电探出独臂,就要夺取剑胎。
几百里外盘膝山谷的白马寺老僧豁然睁眼,面容悲苦地唱了句佛号,然后从憎袍里掏出一截洁白的莲藕抛向空中。
“阿弥陀佛,贫僧潇洒,已完成申屠道友的嘱咐,此后白马寺与擎天峰再无瓜葛。”
与此同时,斑斓江上高坐轮椅上的诸葛揽月也出手了,心意一动,便有一捆金丝,无数铆钉瞬时消失当前,淡然笑道:
“申屠兄,你求仁得仁,老夫甚是佩服,希望你的努力没有白费,祝愿擎天峰仙运昌隆!”
莲藕、金丝、铆钉仿佛直接突破空间限制,瞬间就出现在剑胎光团之上。
金丝缠合,铆钉固定,莲藕变形,剑胎融合。
霎时间,一道持剑人影便凛然现世。
前一秒还志得意满的山泽大君,这时候蓦然心神震炫,灵台警惕狂响。
呛!
然而不等它有所动作,一道剑光便火速斩落。
仿佛时空被冻结,山泽大君意识瞬间停顿,一道血线由下而上地将它一分为二。
直到魂飞魄散,山泽大君都不愿相信。
杀它者……
居然是刚刚死去的申屠杰!!
山泽大君死不瞑目的残尸从空中掉落,整个擎天峰之上落针可闻。
下方大多数弟子无不瞠目结舌地仰望半空。
仰望那道死而复生的绝世背影。
一剑砍杀山泽大君后,那疑似申屠杰本尊的身影手一招,月池中便凭空升起蓝月长老昏迷不醒的倩影。
申屠杰缓缓下降到蓝月长老身边,眼神温柔,动作小心地抱着那个苦恋他六十多年的傻女人,旋即渡口空到池畔二楼。
澹台乐脸色苍白,满目惊愕地望着以为今生再也不能相见的熟悉人影,下一刻般泪奔当场,呢喃道,“白马寺的造化再生藕,天机山庄的生息断续丝和浩源锁神钉,原来如此,果然如此……剑首啊,你把我瞒得好苦啊,你把小师妹骗得好苦啊……”
申屠杰把蓝月抱回香榻上,深深地凝望着相伴六十多栽的女人,这一刻好似怎么看都不够。
片刻,他蔚然长叹,眷恋无比地再看了蓝月一眼,好似把她的样子铭刻心间,旋即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离开。
出来后见到澹台乐依然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上,想了想,索性一屁股在他身边坐下,两脚摊开,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背靠在墙壁上,望向重新恢复的隗丽星空,突然说道:
“澹台,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吗?”
这句话顿时就把澹台乐从魔障中唤醒了。
申屠乐目光痴迷,似空洞,似无焦距,又似陷入美好回忆,梦呓般继续道,“那时候我俩天赋不算拔尖,悟性也不算绝顶,在众多师兄弟里不上不下,每次被师尊训斥过后,心情苦闷的我们也如现在般,躲到小师妹的房间阳台里看星星……”
“一晃眼就六十多年过去了,我都不记得有多久没和你,和小师妹一起看星星了……”
澹台乐双肩抽动,低着头,不愿让人看到他痛哭流涕的软弱模样。
申屠杰就像一个即将远行的游子,与至交好友絮絮叨叨许多陈年往事,他越是表现得云淡风轻,就越令澹台乐心痛欲绝。
“……烟花再美,也不过刹那间的芳华……星空再隗丽,终究还是会被天明所取代……”
申屠杰淡然一笑,气质脱尘,慢慢起身,叉腰扭胯,嬉笑道,“人生从没不散的宴席,路上风光再好,终究还是有人会离你而去。”
抬头望天,申屠杰脸上掠过一丝桀骜不驯的戾气,淡淡地笑道,“自从三百三十多年前诸葛天机过天门而不入,这贼老天便像记恨上咱们人间术士般,自那以后足足三百多年,再无一人能有缘窥得仙缘……”
“这很不好,我心所不喜。”
“世人常说天下气运被我申屠杰独自了八分,如果后世还有人能再度飞升,非我莫属……这话说得倒也算实诚……”
“既然如此,那我便斗胆再任性一回吧……”
申屠杰张狂大笑,手一摊,竟然凭空再造出本命飞剑无畏,剑指长空,肆意飞扬道:
“若这天不愿让路,无所谓,我便劈开这天,为后世子孙剑开天门!”
“吾乃擎天峰剑首,吾乃天下第一剑,吾乃……申屠杰!
吾愿天下,人人皆会剑耀大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