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一没有回答,只是弯腰在过膝的草丛里摸索着什么。
片刻后,他从草丛里找出一个巴掌大的木头小马,雀跃地朝燕赤霞炫耀道,“找到了,这是我八岁时从三师兄那里抢来的玩具,当时他可爱哭鼻子了,明明比我年长,却老是被我欺负。我当时把小马藏在这里转头就忘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在……”
“以前不懂事,只当三师兄性格软弱,后来才知道,他是故意让着我的,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不肯让我不开心。”
一屁股坐在地上,李淳一把头埋在膝盖里,憋闷的声音从里头幽幽传来:
“那时候我们虽然过得很清贫,但却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大师兄去了,二师兄也去了,后来师父更是蒙冤而终,我年少气盛,执意要为师父报仇,不惜与三师兄翻脸,果然吃了大亏……如果不是恰好碰到你和钱大哥,恐怕我早就不在人世了……”
“我很内疚,也很自责,害得三师兄一个人背负了所有的仇恨和担子……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想和三师兄道歉,可惜连他也不在了……”
燕赤霞静静地聆听着,沉默地从怀里掏出一根卷烟。
这是袁玉堂教给他的烟草食用方法,还别说,挺带劲的。
点燃,一口气抽了尽半,感受着尼古丁在肺腑间打转,浑身毛孔仿佛都舒展开了。
旋即深深地吐出烟雾,仿佛将喜怒哀愁也一起排出体外,他才呵呵笑道,“人生本来就是充满遗憾的,有遗憾才是人生,别被过去所拖累,应该着眼未来。”
拍了拍李淳一的肩膀,难得柔和地说道,“既然心里有愧,索性早点向你师侄坦白,以我对他的了解,应该不会过于责怪你的。”
李淳一抬头泪流满面地苦笑道,“坦白了又能如何?难道我要舔着脸求他原谅吗?从我背叛师门加入镇魔司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脸面再回景山宗了,反正有袁玉堂在,景山宗不愁兴旺,又何必让我这个罪人连累宗门蒙羞呢?”
燕赤霞目视前方,随口答道,“随你吧,不过久别重逢,你确定不去你三师兄坟前烧炷香吗?”
李淳一脸色纠结,良久才颓然道,“算了,我还有何面目去见三师兄?杀师仇人杨楷已经让袁玉堂亲手诛灭,也算断了我和旧日师门最后的一丝羁绊,往后我就可以放心吧景山宗交给他们这些年轻人了,相信他们会做得比我更好。”
“何况,那件事还没解决,万一哪天东窗事发……”
燕赤霞笑了笑,抽完手中残烟,旋即就自顾自地回房睡觉了,留下李淳一继续对月缅怀过往。
……
“什么,你们准备去郭北县?”
第二天一早,用早膳期间燕赤霞冷不丁地抛出一个重磅消息,顿时就引起袁玉堂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