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好一阵后,盗跖开口打破了僵局,摊手笑嘻嘻道:
“既然这样,那这件事就算了呗。”
“稳赔不赚的局,就没必要打了。”
他本身也不是很支持刺杀嬴政这件事。
倒不是他不想嬴政死,而是他不想再面对一次刺秦旧事。
上一次,墨家损失了两位统领,他们失去了两位好友,后续引起的王翦伐燕,更是死伤无数。
盗跖不怕死,也知道对抗帝国少不了死亡,但他还是希望一切牺牲都更有意义一些。
刺杀……是一种赌博,而且是豪赌。
赢了,一夜暴富。
输了,满盘皆输。
太极端了。
班大师等墨家成员闻言不由点了点头,显然他们很认同盗跖的话。
毕竟有前车之鉴,谁都不想再经历一次。
范增和项梁对视一眼,各自低垂着眼眸,没有发表意见。
在战争中,豪赌是大忌,一般只有到了事不可为的时候才会赌一把。
现在顶着几乎必然失败的可能去刺杀嬴政,毫无意义。
但……有些时候,哪怕失败也是有意义的。
逍遥子缓缓说道,“这……依然是个机会。”
盗跖无法理解的诧异回道,“这还算什么机会?送死的机会吗?”
不是盗跖说话难听,实在是逍遥子的坚持在他看来太荒诞。
当着古寻的面刺杀嬴政,这不相当于和别人赌六面骰的大小,结果押了个大于二十一吗?
你把骰子摇碎了它也到不了这个数啊!
“哪怕失败了,刺杀也是有意义的。”逍遥子认真的回答道。
“这有什么意义?”盗跖一摊手,完全不能理解自己听到的话。
范增这时候终于抬头插话,说道,“有人敢刺杀皇帝,有人能刺杀皇帝,这就是意义。”
“什么意思?”盗跖一怔,似懂非懂的又问了一句。
逍遥子接回话头,回应道,“反抗帝国,从来不是一门一派,一室一家可以做到的,只有所有人都联合起来,才有可能成功。”
“将相王侯,宁有种乎……有些道理,必须有人身体力行,才能让其他人明白。”
“在王离兵败大泽山之际,进一步在泰山封禅之时发动刺杀嬴政的行动,就是最好的方法。”
这话乍一听很高尚,也很悲壮,颇有一种菜市口的谭嗣同的意思。
但实际上……截然不同。
这种行为并不是在用一场刺杀行动去唤醒某些人的反抗之心,只是在挑拨有心人,挑动他们不安分的心罢了。
“可……可……”盗跖觉得这话有道理,又好像没道理,磕磕绊绊的卡了好一会儿才想到反驳的话,“可农家这句话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啊!”
范增沉声回道,“农家先辈的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后人如何看它,否则的话,儒家也不会分裂成如今这个局面。”
孔夫子的话就在书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又有谁真的明白他的意思呢?或者说,又有谁会真正在意他的意思呢?
“所以……就要派人去送死吗?”盗跖理解了逍遥子他们的想法,但仍旧无法接受。
没有人回答他,再次陷入了沉寂。
在座的人的没有怕死的,怕死就不会走上造反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