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年真人那具没了头颅的身体“啪嗒”一下,重重摔倒在了地上,猩红鲜血从断颈截面处狂涌而出。
这是拥有三阶百尺境小圆满修为的魏颉平生第一次跃境杀人。
适才他以性命豪赌了一把,冒着巨大的风险将那条粗壮无伦的烈焰火龙给撤掉了!
他深知一旦没了火龙的阻碍,修为已达五阶脱俗境的柔阳宗当代宗主周明泓,眨眼便会冲将上来,用其手中那柄绕满了碧泉真气的拂尘轰碎自己的项上脑袋。而那一缕名为“孤烟直”的强劲剑气,仅能扛御这个红了眼的老家伙片刻时光。
够了,仅是片刻,已然足够。
就在龟年子摧开剑气的那一刹那、他杀意鼎盛的那一刹那、防守最为怠疏的那一刹那。
年轻剑修魏颉及时祭出了雪满山和冰塞川两柄通灵细小飞剑。
一柄刺透了周明泓的后心要害;另一柄,则极为霸道地割掉了那老家伙的头颅。
第一次跃境杀人的同时,还是年轻人第一次飞剑取人头!
火势熏天的后山茅草屋前,躺下了两具尸体。
一具,是柔阳宗狂人周敬修的;另一具,则是柔阳宗宗主周明泓的。
师徒、父子,皆命丧于此。
单手持剑的魏颉垂首而立,眼下他全身的衣物都已被烈火烧得稀烂,握剑的右手微微颤抖,显然是适才真气消耗过巨所致。
他索性将那件破破烂烂的深蓝色道袍完全扯了下去,围裙似的紧紧系在了腰间,精壮结实的上半身只挂了一串红豆色的定心佛珠。手中握着那柄血腥味变得愈加浓烈熏人的朝天阙,而那两柄真正取了人头的夺命飞剑,则如同听凭调遣的扈从侍卫一般悬停在魏颉的左右身躯两侧。
有趣的是,魏颉的头上还扎着道门修士才会梳的牛鼻状髻子。
有佛,有道。
有杀生,有灭伦。
有血刃一柄,还有飞剑两条。
魏颉尝试着想象了一下自己此时此刻的古怪模样,当即“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他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仅在方寸须臾间的大战,如今得以留存性命站在此地,只能说是运气不错……不,不是不错,是很好!
魏颉心里其实非常清楚,如若没有那个连名字都未留下的白发老者传授那一招完美剑术孤烟直,自己必然没办法那么快速地解决掉狂人周敬修。一旦陷入一对二的僵持局面,胜负乃至生死,可就全都难以预料了,搞不到现在丢了脑袋倒在地上的,就是他自己了。
“唉,如今我闯下了此等难以弥补的滔天大祸,在这巽风宫里是决计待不下去了。罢了罢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想到这儿,魏颉将归入金鞘中的红等血灵剑拴在了腰间,往山脚下快速奔去。
岂料没行多久,不远处忽然出现了阵阵火光,伴随着嘈杂的喊声与脚步声。
魏颉侧耳细细听去,从声音判断来者至少有三四十人,不管是来救火的还是来寻人的,只要被他们看到了周明泓与周敬修二人的尸首,自己必定是别想安然无恙地下山了。
经历了一场极耗真气的血战,魏颉的身子已颇为疲惫倦怠,没有必胜的把握能对付得了这许多人,当下的权宜之策,一个字——“遛”!
眼见下山无路,魏颉不得不往山上跑去,准备从长公主山的另一侧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