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音依旧是那副难听到足可令人抓狂的“公鸭嗓”。
魏颉当即便将自己如何受到阳生掌教及其徒弟龟年真人的歹毒陷害,险些在山腰茅草屋里被烧死,最后在地下吸得二十年东来紫气,成功以无上剑气手刃仇敌等等事情简略地说了。
“我在心凉湖里大快朵颐了一通,吃尽九转宝莲子,然后就骑马下了长公主山。”魏颉快意笑道,“下山后肚腹饥饿,胡乱找家酒铺想吃些酒肉垫垫肚子,不期就这么巧地遇到了前辈。”
白发老者微微一笑,“嘿,难怪我发现你的修为底蕴明显涨了不少,你小子上辈子干了啥好事啊,这辈子能有此等机缘!”
“那还要多谢前辈传授我那招‘孤烟直’。”魏颉抱着拳诚恳道,“若非前辈……”
“行了行了,恭维的话就别说了,最不爱听的就是那个。”披着白虎皮的老者摆了摆手,“你小子既已不当道士了,接下来打算去哪儿啊?”
“昔日晚辈曾有幸遇到过‘释圣’一衲大师,大师有言,我若真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可骑马去猿猱山青泥寺寻他。”魏颉正色道,“我本就是死罪之身,托了大伯父东方梧桐的关系,才得以拜入道门基地藏身,如今我在巽风宫里大闹了一番,造孽太深,罪上加罪,再无半分颜面去见伯父了,既已穷途末路,也只好去求一衲大师给个出路了。”
公鸭嗓老头点了点头,语气淡然道:“你要去找萧元忠啊,嗯,可以,反正他现在已经没法出青泥寺了,你去陪陪他也挺好。”
魏颉知道萧元忠是一衲禅师的本家俗名,眉头微皱,疑惑地问道:“一衲大师为何没法出青泥寺了?”
以剑为腿的老人呵呵一笑,显然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扭转过头道:“行了,这一通酒水喝得挺舒坦,老夫又要走了,再会!”
见那个身材高瘦的怪老头马上要走,店小二着急地叫道:“喂喂,你还没给钱呢!”
身上披着一张稀世白老虎皮的白发老人摇头晃脑,咧嘴而笑,模样像足了一个活该被揍的地痞流氓、混账无赖,他不过是轻轻吐了两个字出来:“没钱。”
“什么,没钱?!”店小二立马急了,“没钱你把我们店里的几十坛好酒都喝光了?你……你快把身上的那件白虎皮脱下来抵酒钱!”
黑瘦老者发出了一连串类似鹅叫的夸张笑声,满是银须的下巴仰着,仍是以两个字作为草率回应:“不脱。”
店小二差点要被气死,红着脸嚷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天底下哪有白喝酒的道理?你身上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么?拿出来作抵押,不然我这就去报官!”
个头很高但体格却很骨感的年迈老者晃了晃背上的那个巨大布袋,嘿嘿笑道:“我这袋子里的东西倒是值几个钱,要不你来挑挑?”
“好哇!”店小二显然没见到适才那条癞皮狗的凄惨死状,毫不客气地大步走了上来,不由分说就要来取白发老者身后的深青色袋子。
魏颉知道那布袋异常危险,触之即死,见状连忙阻拦道:“哎哎,行了啊,不就是点酒钱吗?干嘛对前辈这等无礼!”
店小二见这家伙模样着实诡异怕人,倒也不敢再行轻佻傲慢之事,低沉着嗓子问道:“那……你来付账?”
“我付便我付!”
魏颉慷慨一应,正欲掏钱出来结账,突然意识到自己下山逃亡得太过匆忙,将东方伯父之前赠给自己的一千五百两银子尽数落在了长公主山上,此时此刻真正是身无分文,与旁边那个披着白虎皮的糟糠老头儿压根没什么两样。
正自尴尬万分,有三个“天降救星”从不远处缓缓赶来。
官道上行来了三名胯-骑骏马的男子,衣着装饰无不光鲜亮丽,明显荷包挺鼓,腰缠了不少银两。
魏颉之所以会把他们三人当作那所谓的“天降救星”,只因这三个王八蛋正是那晚在后山心凉湖里联合上演了一出“苦肉计”的人。
那三个家伙从巽风宫掌教公羊重器的手里得了好处,下山后又卖掉了那颗宝贝玉珠,从此过上了滋润且油水足的小日子,要多舒服有多舒服。今日早晨阳光明媚、万里无云,见天气还蛮不错,心情上佳的他们便相约着骑马出来四处游玩。
当然,这三人做梦也料想不到,居然会那么巧地在此处遇到那个着实被他们坑惨了的“道门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