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正从小便受到父亲陆成霜的悉心教导,生平不知已习练过了多少深奥绝世的掌法,这个好高骛远的小少爷尤其信奉宁滥勿缺的理论,往往某一种上乘掌法还未练得足够娴熟,便开始转而修炼另一种掌法了。
积累了这么多年,若单论会使的掌法数目,陆正与陆成霜相比,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短短片刻光景,官拜金鸾卫从三品佥事的陆正便已快速施展出了十几种全然不同的掌法。魏颉虽不甚通晓什么掌法,却也知道陆正使的无疑乃是难得一见的精妙武学技艺,于是静下心来观察,一边出招对敌,一边靠着玲珑根骨“偷师”陆正的招式,对他而言,眼前的这名风流俊公子,正是个会移动会说话的“两脚武库”。
青衫年轻人一心两用,既要御使飞剑、飞尺抵御萧索的锁链猛攻,又要施展平生最擅长的上乘剑术大漠星辰诀,与那位修为境界并不低于自己的含着武道金钥匙长大的陆正搏命。
蓦然间,蓝衣陆正用右手发出了一记柔若无骨的轻飘飘的掌法,魏颉着急在短时间内结束战斗,刚格挡开此掌,便不顾风险挺剑前冲。一剑直刺之际,防守便有所懈怠了,而仅仅是片刻的疏忽闪失,对于武林高手来说,已然足以致命!
陆正从兜中摸出了三只淬有杀人剧毒的尖锐飞镖,直朝魏颉的颈部急速射来。
身为有着四阶洗髓境修为的江湖武夫,魏颉在最最危险的一刹那做出了正确的判断,他骤然仰头,三柄见血封喉的剧毒飞镖堪堪从其鼻间几寸之上划了过去。
整个身体皆被东来紫气裹挟着的许灵霜负在魏颉身后,这么一仰,险些从“大胆哥”的后背摔落下去。
魏颉不由得渗出了满头冷汗,刚才但凡迟疑片刻,反应慢掉半拍,自己以及身后的那个小丫头就都要丢掉性命了!
他兀自后怕,忽有惨绝人寰的哀叫声从舞台上面传来。
魏颉偏头望去,一望之下登时惊怒交加,但见那个用来表演的滇戏舞台上,与其同行了十几天的戏班伙伴们,正在被一众精悍横戾的朝廷士兵用凶器利刃砍杀着……
“一个都别留,全都给我砍死了!”
贡章郡太守胡桢夏骑于那匹高头黑马的后背上,泄愤般地大声命令着手下,几十名奉命行事的私家士兵手持明晃晃的官刀,对着那群手无寸铁的滇戏子弟们肆意行凶,锋锐明晃的夺命砍刀不断地挥下。
人头滚滚而落。
残肢遍地,鲜血铺台。
耳边听着巨响的哀嚎声,眼中看着昔日同伴临死前那一幕幕悲惨恸人的可怜姿态,魏颉脑子里“嗡”的一下轰然炸了开来,他立在原地恍惚霎那,接着便声嘶力竭地朝那边狂吼:“住手啊!”
嗓音刚一出口,露出了些微的细小破绽,陆正和萧索瞅准大好机会,同时联手发难。
蓝衣公子陆正先是身形上掠,自上而下推出了一记掌罡,罡气熏天、威势震人,好似誓要凭借此掌招将眼前的敌人击毙轰杀。
萧索则趁飞剑飞尺缺失主人牵引的那一珍贵间隙,操使两条粗硕铁链朝魏颉的头顶天灵盖掷落。
两股方向不同的力道几乎对准了同一点,在魏颉分心大喊的时候发起的这一从所未有的迅猛强攻,若是结结实实的打中,中招者必然粉身碎骨。
千钧一发之际,魏颉终于躲避了开去!
原是身后的少女许灵霜紧紧搂了魏颉的脖子一下,令其从同伴不幸身死的哀恸震怒中清醒过来,在最后一刻,魏颉躲开了陆、萧二人的合攻。
“轰!”掌罡与链条一齐砸在了地面之上,土地陡然塌陷一个巨坑,尘嚣飞扬。
泥尘雾气里,站在坑外的青衫剑客御动飞剑与飞尺,再度向锁链大汉萧索攻去,紧接着,手持血灵剑朝天阙,尽力使出一剑“孤烟直”,直戮蓝衣公子陆正的面门。
意气既出,举世无双,挡无可挡,避无可避!
陆正大吃一惊,疾往右方避去,一道笔直的雪白剑气弹指间自其身体旁边掠刺而过,那件做工精细的宝蓝色绸缎罗衫一下子便被割裂了开来。
陆正生平头一回见着如斯“完美”的顶尖神妙剑招,心下万分惶恐:“这小子的剑术怎么变得这般厉害了?!”
陆公子严阵以待,再也不敢有丝毫怠慢,唯恐因为一丁儿点失误而导致自己不幸丧命于此。
就在大汉萧索苦战飞剑飞尺,魏颉准备乘胜追击的时候,有一阵炽烈至极的滚烫热浪从不远处飘了过来。
焰光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