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我‘头儿’就行。”魏颉微笑道,“而今我连搁剑塔守将这个芝麻小官儿都没得当了,还谈什么‘大将军’?”
杨-得志看着眼前这个以德报怨的二十岁弱冠年轻人,面对这位昔日的搁剑塔守将头目,他眼眶微润,发自内心的感到惭愧与羞耻,行了一个江湖人最高规格的“抱拳礼”,朗声道:“头儿,今日你不计前嫌,饶恕了小人的性命,这份天大的恩情,小的这辈子定然报答……”
青衫剑客嗤之以鼻,笑道:“别这辈子了,你现在就给我还了吧,你身上还有多少银子,都给我拿出来,给你大哥我当过路的盘缠使用。”
魏颉此话本来只是随意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简单玩笑,并没有真想要敛财拿银子的意思,可那杨-得志却信以为真,当成是“头儿”在给自己下达一个强制性的命令。
那黑衣汉子无比尴尬的挠了挠头皮,“头儿啊,小的现在身上实在是没银子……有一分算一分,全都扔到那销金窟里去了。”
魏颉曾与这个姓杨的家伙共事过整整两年,自然明白所谓的“销金窟”就是指那青楼的风花雪月之地,既然陷入了那种无底洞里,那理所当然的是要花钱如流水了。
旋即抬手赏了杨-得志一记清脆的板栗,一脸怒其不争,大声责骂道:“之前就跟你们讲过了,窑-子那种地方少去去,身上有多少银子都给你压榨出来,半分都攒不下来,你呀,死活就是不听!”
杨-得志摸了摸脑袋上挨砸的地上,赔笑了一下,转移话题道:“头儿啊,今儿真是赶巧,约莫再过不到一个时辰,这城里最有名的院子‘紫嫣楼’里,就有那花魁窦妙的跳舞表演了,那个姓窦的小妞算是有底线,卖艺不卖身,作为那紫嫣楼的镇楼之宝,性子挺傲,一月也就看心情演出那么一两回,可难见着哩!”
魏颉“呵呵”冷笑了一声,挑着眉问道:“你小子啥意思啊?咋,听你这话,想拉我去窑-子里看女人?”
杨-得志连忙点头应道:“对啊对啊,头儿,那可是花魁啊,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见着的,要不是小的在那楼里砸了好几百两银子,决然是不让看的!”
魏颉嘴角微微抽动,一副皮笑肉不笑的古怪模样,讥讽道:“好几百两,你小子出手够阔绰的呀!”
杨-得志知道自己又不小心说错了话,只好呆呆地杵在原地。
魏颉用鼻子出了口气,语气淡然道:“你不知道我这人向来不逛窑-子的吗?”
杨-得志低三下气的说道:“哎呀,头儿,不是逛窑-子啊!就是去楼里喝喝酒,听听小曲,看看花魁跳舞,仅此而已……”
魏颉先是盯着眼前这个逛惯了花柳之地的杨-得志半天,接着又抬头看了一眼此时暮意苍茫的天空,此夜尚十分漫长,左右思量了一番,勉为其难的答应道:“行,反正我也睡不着,不妨就陪你小子走这一遭,事先说好了,我可是正人君子,除了喝酒、看花魁以外的事情决计不干,莫要以为我会像你一样乱七八糟!”
杨-得志一见其松了口,大喜过望,连声点头应道:“是是是,头儿,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嘴上虽这么说,但其实心里想的却是:“头儿一贯守身如玉,活了二十年都还是雏儿呢,当真可怜呐。不行不行,这回我须得想个法子,让他好好享受一下这女人的滋味儿!”
暮色浓浓,夜已深沉。
年轻剑修魏颉骑马行于秦淮河畔,明净且洁白的月光投影而下,水面如有烟雾笼罩,正应了那句“烟笼寒水月笼沙”的唯美说法。
河对岸灯火通明,有曼妙歌声遥遥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