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踩住斑斓巨蟒那颗和人身体差不多大的蛇首,往上面啐了一口,瞪眼骂道:“畜-牲,这下你还死不死?!”
随意瞥眼一看,忽瞧见有一根细长的物事顺着往外喷涌的鲜红血液从巨蛇断颈处滑了下来。
魏颉大奇,将手中血灵剑归入鞘中,接着走上前去,一把将那件被血染透的物事全部拔了出来,原是一杆八尺有余的坚硬长枪。
经泉水冲洗干净后,细直枪杆泛出了亮蓝色的华丽光泽,制作此枪的匠人用金粉在上头绘有各种奇异图案,菱形锥头脊高刃薄且锋锐无匹,整体造型堪称精巧美观、举世少有。
“是沥泉!”
魏颉双手握着那杆不甚沉重的亮蓝长枪,喜出望外的叫道:“英隼的沥泉枪,竟然会在这条蛇的肚子里……”
许灵霜也学着大胆哥的样子将双鞭泡在泉水中反复冲洗了一番,除去上头沾的腥臭蛇血后,又别回了腰间,听得魏颉那般惊喜而雀跃的叫声,满怀好奇的走了上来,盯着那杆亮蓝长枪发问道:“英隼?沥泉?”
“传闻当年有个名叫英隼的使枪高手向我爹发起过一场挑战,要以枪技之高低,决出谁才是天下用枪的第一人。那位姓英的前辈最终惨败于我爹之手,那一战过后,他心灰意懒,再无半分武道追求,公开宣布金盆洗手、隐退江湖了。”
魏颉低沉着嗓子道,“爹爹曾跟我讲起过他用的那杆稀世神枪,唤作‘沥泉’,长约八尺三寸,杆部粗细绝不超过手腕,通体呈华丽的亮蓝色,上有暗金色的异兽纹彩图案,也不知是蛇是蛟还是龙,枪头银光耀眼,脊极高而刃极薄,吹毛断发不逊色于世间名剑。既然这般吻合,料来就是此物了,想不到会这么巧在里遇到啊。”
讲到这儿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神情惬意的说道:“既然天意如此,那我也就勉为其难的将这杆神枪收下咯,英前辈,你的沥泉枪现在归我了!”
许灵霜歪着小脑袋,讲出了一个傻乎乎的笨问题:“大胆哥,你会使枪法么?”
魏颉“噗呲”一声,不禁仰头大笑起来,单手把持亮蓝长枪,顷刻间抖擞出了个煞是漂亮的枪花,嘴角上扬道:“小霜儿,瞧好咯!”
身子疾纵,掠至一旁的宽阔空地,舞弄起手中稀世神枪,使开了一套父亲魏魁在儿时便传授给自己的独家枪法。
那一袭孔雀蓝华贵绸缎,搭配那一杆亮蓝色精美长枪。
蓝影飘忽如魅影,枪罡回旋似飓风。
寒星点点,银光皪皪,泼水而不能入。
招式变幻莫测,出击神化无穷。
其舞枪姿态,竟犹胜过持剑使动上乘剑术大漠星辰诀时的那份潇洒快意。
魏颉自幼年起便在枪技的打磨练习上面投入了极大的苦功夫,风雨无阻,十余年寒暑勤练不辍,如今早已完全臻至了“熟则心能忘手手能忘枪”的出尘境界,撇开那份玄而又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枪意”不说,单论枪法技术,魏颉其实早已算得上是登堂入室、造化匪浅了。
遥想当年,被朝廷封为“狼煞大将军”的魏魁征战沙场所向披靡,他胸中究竟是怀着怎样的豪情与自负,才能说出“一杆魏家枪,天下无敌手”那样霸气的言语来的呢?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魏颉舞枪的精妙动作逐渐放缓,奇幻特异的身法脚步也停歇了下来,年轻人单手握着沥泉长枪站定在原地,他深吁了一口气,蓦然想起那日金梁王府春心池上东方梧桐朗声喊出的那句话,他嘴角露出一抹自傲自豪的浅淡笑意,也学着大伯父的样子轻声说道:“天下枪法,无出魏家枪左右。”
身穿朱丹色霓裳小裙的少女许灵霜乐颠颠的跑了上来,满脸尽是崇拜欣赏的花痴表情,探着个脑袋,用娇丽可人的嗓音问道:“大胆哥,你枪法既然都这等厉害了,为何平日里从来不见你使过啊?”
魏颉同样满脸堆满笑容,余光瞧了眼腰间的那柄佩剑朝天阙,又撇头看着身旁的那个朱丹裙小丫头,也不正经回答,而是笑着反问道:“只要一说起江湖游侠,人们的脑子里第一时间蹦出来的永远是使剑之人,而非耍枪弄棒的,你可知是为什么?”
许灵霜睁大两颗泓泉清水般的明亮眼睛,摇了摇头,表示浑然不知。
魏颉看向了手中的那杆亮蓝长枪沥泉,微笑道:“枪适用于宽敞地带以及战场上的明面厮杀,剑则更利于在狭小巷弄里的搏命较量,行走江湖呢其实很少会有人跟你来那所谓的‘光明一战’,更多时候遇到的都是些擅长诡计谋划和搞突然袭击的家伙,这种情况下枪需要距离才能发挥威力的这一弊端就暴露出来了,比方说你睡觉时有敌人来刺杀你,这时候你希望床边是一柄短剑还是一杆长枪?答案已经很明显了罢!”
顿了顿,笑意灿灿的补充道:“再者说了,枪又被叫作‘百兵之贼’,而剑则被称为‘百兵之君’,一贼一君,你说我用哪一个更显侠客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