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自然是要去的是!”
魏颉咧着嘴爽朗道,“想我过去还在濠州搁剑塔里当守将的那会儿,东方伯父身在沂州锦瑟城,即使每日都要操演军队、驻防守边,业务异常繁忙,却也总是每半年专门启程来看我一次,故此我大半年前我初次踏上江湖,第一时间便去锦瑟城寻了大伯父,求他给我谋一份差事以求在天地间立身。至于我的那位二伯父韩骧嘛,近些年来金梁、琅琊两大藩王政见不合,争锋相对的夺权势头愈演愈烈,韩伯父为了避嫌再没和东方伯父打过照面,也没有亲自来看过我。但他毕竟是我的二伯父,幼年时起即对我关照有加,好吃好喝好玩的,送来的不比东方伯父少,我拳脚功夫的根基底子就是韩伯父帮我扎下来的,此番恩情着实不浅,这次我们去西北猿猱山青泥寺,正好顺道经过沐河城,若是这样都不去看望一下,那我岂不是成白眼狼了?”
许灵霜两眼盯着纹理纵横的木制桌面,犹豫许久后开口道:“大胆哥,万一日后……”
魏颉淡然一笑,伸出手轻轻揉了揉朱丹裙少女的脑袋,温言道:“你想说万一以后金梁王和琅琊王矛盾尖锐到了极点,真正在战场上兵戈相见了怎么办,对吗?”
许灵霜“嗯”了一声,细声细语道:“对啊,那时候你要怎么办啊?”
魏颉仰起脖子喝完了一碟酒水,抿了抿嘴巴,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以后的事情就以后再说,鬼能猜到将来会发生点什么要紧的大事?就像当年我爹他战死少咸山碎肉城的时候,决计想不到短短一年后,嬴勾小皇帝就会丧心病狂的将六座边疆雄城割让给天烛国,更想不到三年后他的亲儿子会变成重金悬赏犯,在全国各地受到通缉。有道是世事难料,计划赶永远不上变化,且行且看吧。”
许灵霜听得“世事难料”这四个字,冷不丁再度想起了自己那位死得非常莫名其妙的老父亲许秋山,心头又是一阵抽痛,默然无言,也端起桌上的酒壶往自己面前的碟子里倒了一碗,自顾自的开始小口喝了起来。
正自喝着,忽的有一大伙明明是喘着气儿的活人,外观上却更像是死人的家伙从酒铺门口闯了进来。
只见那伙儿人皆着白衣、戴白头巾,个个面敷白-粉而看不出半分健康血色,眼圈熏黑似用炭块涂抹,阴气沉沉,恰如白日里从墓地坟头飘出来的幽灵恶鬼。
每个白衣人的右侧腰间俱别有亮银双刺,这种双刺武器以轻巧、敏捷著称于世,能够在优雅美好的动作招式中送敌人赶赴黄泉,尤其适合力量不大的柔气男子,或是寻常习武女子防身之用。
当年剑南道蜀州峨嵋派尚未覆灭时,全体成员不论男女悉用双刺为兵器,名声奇响,以至于江湖上有不少人至今仍习惯性将此物称呼为“峨嵋刺”。
为首之人同样白肤白衣似厉鬼,只是不戴白头巾,极长的黑直头发,几乎就要拖到地上,魏颉这还是生平第一遭见到头发这么长、这么像死人的活人!
那长发拖地的活死人脖子上戴有一长串白骨骷髅项链,骷髅颗颗皆有杏子大小,更为其整个人的气质增添几分阴森骇人的诡异色彩。
腰间也别着两根峨嵋刺,只是他的双刺极长极细,通体成雪亮银色,一看就知其材质品级非凡。
这间坐落于山脚下的酒铺本就面积挺小,那一大群白衣“死人”刚一进来坐定,基本上就不剩什么空位置了。
那个戴着骷髅项链的长发男子坐着轻敲了一下桌子,接着便即没耐心的扯开嗓子,高喊了起来:“快来人呐,这什么垃圾破店呐,连个负责招待的人都没有啊?再没人出来当心我砸烂了你这店!”
听得此人喊了这么一段话,魏颉和许灵霜都拼命憋着口气,差点没忍住就要笑出来了。
只因这个身上浓重阴气远胜阳气的家伙,生就了一副高调尖锐至极的夸张娘娘腔嗓音,叫人听了就感到甚是滑稽搞笑,忍俊不禁。
胆小怕事的酒铺老板见几十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不速之客”闯入了自己的店中,心中大感惶恐,生怕小二不会说话,招待不周惹出天大的祸事来,于是殷勤恭谨的亲自出来接待众人。店老板迈着匆忙的小碎步,来到那个娘娘腔所在的桌子旁边,欠身询问道:“客官要喝点什么?小店里有……”
话未说完,那长发触地的白面“活死人”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大响,木桌之上登时现出了一个凹痕明显的五指掌印,老板见其唐突动怒,骇得脸色大变,两腿发颤忍不住就要下跪求饶。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