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袍欧阳舟独自怔怔然沉默良久,勉强有些接受了偶像已死的这个钢铁般的悲哀事实,轻声呢喃道:“青龙,剑侠……几年前那次见面,你匆匆而别,我特意记住了你腰间佩剑的模样,你是青龙,那么你的剑就是青龙的利爪和尖牙……我和兄弟们都说好了的,下次再见青龙,务必要跪地磕头以示敬意……可是,你怎么能就这么离去了呢?这座江湖,怎么可以没有一位青衫仗剑的大侠,不可以的啊……”
再后来,性子最是柔弱的周祥风率先呜呜咽咽的俯首抽泣了起来,身旁的陶荣华一边安慰着他,一边自己也在默默无声垂泪,长须及腹的李栾兀自面色铁青,为了坚强不哭连牙关都几乎快要嚼碎咬烂,而四艺之首的欧阳舟则完全是一副浑然没办法接受这一现实的痴傻模样,眼神直勾勾的发愣,叫人看了害怕。
心知是自己造就了眼前这副诡异场景的魏颉琢磨了小半天也没寻到甚么劝慰开导的有用法子,毕竟剑侠确乎是已经死了,人死再也不能复生,而且那份偶像突然暴毙时的感受魏颉自然是万分清楚的,毕竟上官白檀正是闭目殒命在了他的面前。
实在不忍四人继续难受下去的魏颉终于还是开口尝试着转移话题,希望能有所分散他们的悲伤情绪,“欧阳前辈,刚才那幕凤逐百鸟的惊天大手笔可是你的杰作罢?”
背后负着一架巨型黑红色焦尾琴的琴仙欧阳舟仿佛刚刚从醉酒般的迷蒙状态里恢复清醒过来,扭头看了魏颉一会儿后才慢慢回应道:“是的,那曲广陵散是乐圣魏嵇好几年前作为相交礼物赠送给我的。”顿了顿,又道:“当年他将那首琴谱送我的时候,说了句‘莫要让中原再无此音’,当时我还没怎么反应过来,现在想想那时候也是真傻,居然没想到原来魏宗嗣他在那会儿就笃定要去自杀了……至于在皇宫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痛斥天子和宰相,那不过是身为狂士的他给自己挑选的一个殒身死法罢了,唉,连死的方式都这般风流盖世,和他一同被绘在画圣的疏狂图上,真是折煞我欧阳舟了!”
见西湖琴仙又开始自暴自弃、自我贬低,恐其心境再跌的魏颉忙再度补充性问道:“那么四位前辈来此广陵城又是为何?”
一直在低着头轻声抽泣的周祥风忽然抬起了脑袋,用带着浓重哭腔的嗓音朗声回答道:“报仇,帮老大报那‘杀子之仇’!”
搂着三哥肩膀的陶荣华缓缓点了点头,眼眶红透的他肃声说道:“我们老大的儿子欧阳信平被人给害死了,我们此番前来这里,就是为了拦杀那人的。”
“那厮名叫晏材,是英雄折腰山的一员干部,在宗门内排行老十三,故又被唤作‘晏十三’。”缄默闭口许久的李栾正色解释道。
“英雄折腰山?那是什么地方?”魏颉迷惑不解的问道。
中年丧子的欧阳舟努了努嘴巴,两眼发红的振声应道:“那是除了上京和天阙两处地方以外,天烛国的第三个‘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