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著名六邑之一,被割让给了天烛国南院大王耶律镇江的雄城因为比较靠近南边大禹王朝,离南院国都黄龙府天阙城尚有较远的距离,故而没有受到过大的潜移默化、入乡随俗,倒还不至于街头人人皆着蛮衣,万家男女老少俱说胡语。
这让魏颉心里头微微好受了那么一点儿。
来这里之前他就开始有些害怕,害怕回到家乡后物是人非事事休,曾经的巨城止息会有翻天覆地的惊人变化,变得只剩一个城名是旧的,其他一切都变成了异国他乡的“难闻”的胡人味道。
然而,即使城中百姓言语口音依旧,衣着打扮犹与中原大地的民俗相符,街边的一些标志性建筑以及民舍的构造都和十几年前差不太多,魏姓年轻人还是没来由的感受到了甚是强烈的“陌生感”。
那种极端陌生的感觉仿佛像一堵看不见也摸不着的无形高墙一样,将魏颉这个“本地人”冰冷的拒之墙外,让他和那些独在异乡为异客的可怜外地人没什么区别。
莫名感到自己被排斥出去的魏颉脸色很是难看,表情上写满了“晦气”二字,眉头锁着未有丝毫松开。
这里难道不是自己出生的地方吗?
为何归乡后连哪怕半分亲切温暖的体验感都不存在了?!
在他乡外地终日饱受着孤独寂寞之苦也就罢了,回“家”以后居然还是这般的寂寥无依,恍若无根的漂水浮萍,没法从泥土中汲取任何营养肥料。
就只能这么漂着,永远漂着。
骑在赤焰巨马鞍背之上的年轻人再过不到两个月就要二十一岁了,眼下心情无比阴沉郁闷,深感孤苦伶仃的魏颉魏正气双手死死捏紧缰绳,他仰起头望着天,轻声喃喃道:“爹,我想你了。如果妈没有走那么早,你也没有死在碎肉城,我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生活下去,日子该有多么幸福啊……”
红绸披身的年轻人历经了不少苦难折磨,性子早已磨炼得非常坚强有韧性,但这会儿功夫,他说话的声音里已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哭腔,举头遥望不见飞鸟的广阔天幕,自言自语道:“我,原来早就已经没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