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所当然的,那块“直捣黄龙碑”现在也已消失不见了。
这座直通黄龙府的兵家隘口处,有的就只剩浓浓的蛮子气息和天烛国官兵们的驻扎守卫了。
立马七杀道,纵缰入黄龙。
抬头望着这座由黄土堆砌而成的道口高墙,赤骥背上的年轻人魏颉心情十分复杂,追思着父亲昔年在这里驻军立碑,敢叫天烛黄龙再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一身无敌气魄,堪称惊天地泣鬼神,那该叫何等英雄盖世、所向披靡?
自觉今生凭自身达成这般成就的概率极端渺茫,魏颉内心的愁绪更胜往日,忍不住发出沉沉一叹。
骑马并行的苍参心思活络,听到这一声长叹后,忍不住出言问道:“怎么了,老魏?何故唉声叹气的?”
魏颉又轻叹一下,道:“没什么,就是想起了此处原本名为绝北道,本该是咱们中原的地盘才对,现如今,这里连几个汉人都见不着了,目之所及,全是身着胡服,发型怪异丑陋的狼蛮族人了,这如何叫人不心生哀怨呐……”
青衫佩剑的淮南游侠苍参听罢,亦举目望向高处城头,抿了抿嘴,沉声道:“世间凶悍异族,莫过于狼蛮,这群该死的胡人蛮子,杀我们的人,占我们的疆土,还把我们视作猪狗牛羊,实在太过可恨!等过了这座现已改名为七杀的道口,咱们深入黄龙腹地,杀他个痛快,哼,区区七杀怎的够?少说也得百杀千杀才能过瘾吧!”
“说得好,苍兄!”魏颉慷慨振声道,“直捣黄龙君莫懈,大杀四方照神州,咱们走着!”
缓缓骑马前行,尚还未入得此间绝北关隘,在过道的某一侧,忽有一阵相当凄怨的哀求声传了过来:“官爷,求你开一回恩吧,我们都是平头老百姓,辛苦一年都挣不到几个钱,你这一下子就拿那么多,这……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
扭头看去,只见一名须发皆白的年迈布衣老者正跪在地上苦苦恳求,他身后是一老一少两名女子,还有一个瞧着不到十岁的年幼孩童,以及一辆载满了新鲜茶叶的手推车。
单薄老人身前站着的,是十来名衣着保暖黑色皮裘的魁壮狼蛮士兵,俱是腰间配刀,头戴毡帽,神情尤其剽悍。
为首的高大蛮兵往地上重重啐了一口,操着一嘴极不标准的汉话,厉声斥骂道:“你这条中原老狗,怎的这么不懂规矩?你要是不肯给钱,我们就抢了你的老婆和女儿,杀了你的孙女,让你死不瞑目!”
老汉惶恐的连连磕头,把脑门砸得尽是鲜血,嘴里仍旧哀求道:“官爷开恩,开恩呐!五十两银子是我们家一年的全部积蓄了,少要一些,给我们多少留一点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