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瑞奇和他的马奔跑了整整一夜。在太阳升起时,戴瑞奇才下了马,牵着它找到了一个小水潭,让它稍微喝一口水。戴瑞奇本人看着马大口畅饮的样子,自己也在稍微上游的地方接了几捧水洗了洗脸。
早晨冰冷的湖水让他略微清醒了一些,他晃晃悠悠地靠在一颗树下休息。
他重新开始感受到了自己全身的疼痛与疲倦,发现自己大腿上满是划伤,左手的小拇指也不见了,右脸上有一大块撕裂伤,像是被什么劣质武器划开的。
如果放在前天的话,还没成为士兵的他,很有可能因为自己的伤口吓昏过去。可现在他已经没什么感觉了,他轻轻地摸了摸自己左手小拇指留下的那个断口,摸到了自己的指骨剩下的部分,也没有发出声音来。
此刻仍然没有多少真实感,他的头像是飘在天上,全身都是无力的。那些伤口在清醒时一定很痛,现在却仅仅是些钝痛。那些痛觉神经或许已经不再和他的大脑有什么联系了,现在他也无法思考,只能坐在那里看着他的马咕咚咕咚喝水。
贝格中士的包还在自己身上,戴瑞奇这一次不再觉得恶心和慌乱了。肚子里也早就没有可以吐出来的东西了。
他只是觉得疲劳,无尽的疲劳。他甚至没有力气去后悔和害怕。他在参军前绝对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连续两天的早上经受这样的生死逃亡,他的肺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几次深呼吸后,戴瑞奇的手指恢复了更多的知觉。
他摸索了一下贝格中士留给他的那个包,从里面找到了一些食物。
一块瑞克领常见的硬面包,还有一小块格伦堡奶酪。
戴瑞奇把面包用沾着血的匕首,他仅剩的防身武器,一片片地切开,那些凝固的血液粘在了面包的切面上。
可他已经毫不在意了,把面包丢进嘴里,然后从水袋里灌了一口水。将这些面包用牙齿磨碎后咽下去,又咬了一口硬奶酪。那一点点的血腥味已经不能再一次让他想把东西吐出来了,在把面包彻底吃完之后,他继续检查着贝格中士的包裹。
里面有一张中士的任免状,一份昨天早上写下的侦查报告,一枚帝国军徽,除此之外就是野外露营会用上的火石之类的小工具。戴瑞奇把那枚帝国军徽反复捏在手里看了几次,然后别在了自己的领口。
鬼使神差,又或者是仅剩的一点点尊严。
有可能正是因为自己没穿着制服,才能侥幸活下来戴瑞奇不由得这样想着。
可他还是把军徽调整了一下,确保其他人能看到它。
要是下一次能不用逃跑就好了。
可卡扎克的形象浮现在他的眼前,他便不敢再继续想象下去。
那份侦查报告的最后几页没有写完,贝格中士的最后几笔停在遇到戴瑞奇之前,也写着其他队员阵亡的事情。里面的许多内容仍然不是他这个新兵能看懂的,他才是第一次接触战斗和野兽人。
在感觉到疼痛与疲劳略微减轻之后,戴瑞奇站起来去牵马,他不知道自己逃了多远,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安全。在真正找到一个安全的,有着高大城墙的帝国城镇之前,他不想停留太久,他还得继续往前走。
不知道要走多远才能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他出生在赫姆加特,生长在赫姆加特,这还是他第一次不顾一切地出远门。他对瑞克领其他的其他乡镇了解都是仅从它们出产的特色中听到的,其他的事情他一无所知,他甚至不知道阿尔道夫在赫姆加特的哪个方向。
瑞克领,到底是什么地方?他所知的一切,都只是父亲赶集回来的那些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