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李天澜身上。
会场安静一片,但沉默之中,却似有风暴在酝酿凝聚,变得汹涌激荡。
上方的灯光愈发明亮,巨大的水晶吊灯放于天花板中央,以吊灯为中心,天花板上同样也铺散着一圈又一圈的小灯,当所有灯光全部亮起,整个会场都是光芒,不存一丝黑暗。
一张张或愤怒,或阴冷,或振奋,或嫉妒,或嘲弄,或仇视的脸庞清晰的倒映在会场的灯光之下,犹如众生百态。
没人会去质疑叹息城的实力,他们有绝对的实力可以在会场的最中心拥有一席之地,可是当叹息城和李氏的传人走到一起的时候,大部分人内心涌现出来的情绪,却都是怀疑和仇恨。
将近二十年的时光早已将李氏的荣耀和辉煌冲刷的点滴不剩,可当初留下的恩怨甚至是仇恨却依旧清晰,对于中洲的特战系统,最起码是对特战系统相当大的一部分人而言,他们可以接受一位身具风雷双脉的年轻天骄,但却无法接受一个有着李氏传承的绝世天才。
这无关立场,甚至无关于仇恨,只因大局。
李天澜这三个字,如今已经意味着太多的东西,如果以最简单的词语表达出来的话,那是动荡,是变数,是混乱。
而中洲的大局,却是稳定。
会场在沉默中变得沉寂,继而变得冰冷。
冰寒刺骨。
无声无息中,李天澜已经在最中央坐下,静静的等待着。
无数的目光在他身上交缠汇聚。
李天澜面无表情,坦然面对。
是面对,而不是承受。
这一刻,没人知道李天澜的内心有多么强大,又有多么脆弱。
他宁愿去面对整个世界,也不想再去承受一丝一毫。
不想,亦不敢。
“这样是不是太张扬了?”
会场中央,一个论位置只比李天澜稍微靠后一层的座位上,李拜天略微皱着眉头,自言自语。
会场的座位是圆形,李拜天坐在的位置正好就在李天澜对面,看着李天澜的脸庞,李拜天眉头紧皱。
“以他的身份来说,确实需要张扬一次。”
李拜天身边,一名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微笑着开口道,中年人坐着比李拜天矮了一截,可见身高并不算高,但一张带着浓郁笑意的脸庞却可以说是风流倜傥,英俊非凡,男人一身月白色的长袍,发丝同样是一片如雪般的纯白,白的没有丝毫的杂质。
白衣白发,面如冠玉,男子的一举一动都内敛至极,不带丝毫剑意,但整个人却犹如一把被藏入剑鞘的名剑,虽锋芒不露,却自有一种矜持和高傲的味道。
一把只有黑白二色的古朴宽刃长剑放置于他的手边,人剑相称之下,中年男子的一言一行都尽显潇洒,气象非凡。
蜀山阴阳剑主韩重阳。
中洲最强的惊雷境高手之一,他不曾进入中洲当代十大高手的名单,但差的却不是实力,而是声望。
“三师兄似乎知道些什么?”
李拜天有些诧异的看了看韩重阳。
此次蜀山共有将近三十名剑客进入长岛,进入会场的不到十人,只不过能够跟韩重阳并排而坐的,却只有李拜天。
“我能知道什么?”
韩重阳微笑不变,眼神却愈发深邃,光芒流转间,将所有的情绪全部隐藏起来。
“妈的,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面对自己的师兄,李拜天从来都是肆无忌惮,随意到了百无禁忌的程度:“这什么情况啊?我本来以为天澜会跟轮回的人一起来的,怎么是跟叹息城的人一起?也不是说叹息城的人不好,但天澜不久前还跟秦女神如胶似漆怎么就突然翻脸了?”
“翻脸?”
韩重阳挑了挑眉,压低了声音轻笑道:“你刚才到底在看什么?真翻脸的话,李天澜敢走到距离公爵那么近的地方?那个距离,公爵如果有心出手的话,李天澜就算再怎么天才,就算有劫在他身边,他都必死无疑。而且公爵是什么人物?轮回的第四天王,真翻脸的话,他会主动给李天澜让路?你这小子啊,不要什么事都看表面。”
李拜天怔在原地, 半晌都不曾说话。
他努力回想着刚才李天澜和轮回三位天王擦肩而过的瞬间,良久,才轻声道:“三师兄,你是说天澜和轮回在演戏?他们是故意的?”
“轮回肯定是故意的。李天澜,也许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吧?”
“察觉到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
“你肯定知道。”
“知道也不告诉你,咋的?”
“”
李拜天脸色憋的通红,半晌才缓过一口气来,摇摇头:“还是不对,这演技是不是太拙略了?三师兄你能看出来的东西,会场这么多人难道看不出来?哪有这个道理?”
“你要看他们在看什么。”
韩重阳缓缓道:“也要看轮回在演什么。你自己都说了,李天澜跟轮回的那个女人如胶似漆,我可听说了,黑暗世界中,那可是女神一样的人物。两人关系摆在那,谁能相信他们会彻底决裂?轮回也不指望别人相信。轮回那个女人,要给李天澜的是一个跟轮回没什么关系的身份。但这个身份必须要足够强势,叹息城就是最好的选择。”
“这样有什么意义吗?”
李拜天还是不解。
“意义?”
韩重阳淡笑道:“当然有意义。最起码现在李天澜是叹息城的人,轮回最起码已经在表面上做出了跟李天澜划清界限的举动,这时候,谁再去说李天澜跟轮回有关系,首先就会得罪叹息城。”
“但那也只是表面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