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确定决战之中会如何,但此次李天澜若是能不死,王天纵到是想要看看,当李天澜面对吃下了北海王氏蛋糕的学院派时会是什么表情。
笔尖在雪白的宣纸上缓缓移动。
王天纵的动作越来越慢。
从与夏至聊天到现在,整个笔尖不过在宣纸上移动了数公分的距离。
漆黑的墨汁在纸上划出了一个一字。
那道黑色的线条似乎凝聚着全世界的锋芒,带着雷霆,带着暴雨,带着烈火,浓烈而冰冷,隐而不发。
王天纵的眼神平静祥和,整个人前所未有的专注。
他紧紧握着笔。
纤细的毛笔此时却仿佛有着堪比天地的重量,笔锋继续移动,就像是一笔要划出一整片世界。
王天纵闭上眼睛,回忆自己的一生。
他的天资其实真的不算太过出众,不如夏至,不如林枫亭,亦不如李狂徒。
但如今他却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为什么?
王天纵不否认自己有今日的成就,是因为压力,是因为北海王氏数百年的辉煌造成的令人窒息的压力。
但他却从来不肯承认真正的原因。
那是恐惧。
是不敢面对。
他恐惧北海王氏在自己手中落寞,不敢面对一个落魄的北海王氏,不敢面对北海王氏辽阔的疆域,数千万的臣民,帝兵山上的一草一木。
数十年的时间,巨大的恐惧如同野兽,无时无刻的都在啃食着他的内心,清醒时分,午夜梦回,每分每秒,如同潮水般的恐惧和压力在数十年前就将他彻底淹没。
那种完全窒息的恐惧会让人发自灵魂的颤抖颤栗,会让人丧心病狂,会让人失去理智,会让人彻底崩溃。
王天纵是强者。
但没有人能想象他在巨大的恐惧中哭出来的样子。
又能是什么样子呢?
哭就是哭。
他哭过很多次,疯过很多次,但哭过疯过,最终还是要承受着这一切,用最平静的态度,死死的咬着牙带着北海王氏向前。
他在这种环境里挺了过来。
于是他成了今日的剑皇。
以他今日的武功,已经完胜北海王氏的历代列祖列宗,甚至已经可以追平先祖,成为北海王氏有史以来最强的族长。
笔锋在纸上微微颤动。
那种面对任何人的自信开始缓缓剥落。
王天纵的眼神依旧平静。
如今的他依旧恐惧。
东欧乱局到了这一步,北海王氏早已无路可退。
他想要战争。
中洲和雪国的战争。
北海王氏会是这次战争的核心力量。
一切都无比清晰明了。
这样一场战争,北海王氏要么胜,要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