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镇安城在这一刻都在遭受着前所未有的冲击。
作为中立的边荒区域,这座要塞不是没有面对过毁灭使徒级别的对手,人皇宫与秩序阵营的无数次交锋里,身为边荒最重要的要塞之一,这里甚至不止一次面对过末日,死神,天使和造物主。
但那都是较为特殊的大场面,是兵对兵将对将的纠缠与绞杀。
圣贤亲至,神锋执戈,杀神横空。
一次次的血战,人皇宫最终才把这座要塞建在了这里,让这里成了边荒的最前线。
而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以要塞的常规力量去面对已经站在了八级权限巅峰层次的秩序生物,对镇安城来说,这还是第一次。
似乎也是最后一次了。
宇宙编程,血肉编辑。
科技权限的气息浩浩荡荡,覆盖了整座要塞。
整座要塞在末日投影的冲击下彻底沸腾,磅礴的气运如光如瀑,照亮了大片虚空,星空仿佛在燃烧,无穷无尽的数据遍布要塞的任何一个角落。
整齐列阵的精锐战士一瞬间彻底混乱起来。
整齐的阵型被撕裂破坏,大片大片的战士在顷刻之间被剥离了血肉,转变成了机械生命。
咔嚓咔嚓的声音在四处回荡着。
在转变完成的同时,大批的机械生命已经开始毫不犹豫的亮出了武器,对着身边没有受到影响的同僚直接开火。
枪炮声在要塞的各个角落轰鸣。
闪耀的剑光冲天而起。
谎言权限的收藏与命运权限的封印在各处激荡。
古老而肃穆的要塞内部,大片的建筑轰然崩塌,没有任何酝酿,秩序和中立接触的第一时间,厮杀就已经来到了最高的强度。
沉重而又无比激昂的号角声伴随着军令响彻长空。
厮杀还在继续。
要塞内部一个又一个军团飞快的完成了整编,成建制的精锐开始集体冲锋。
没有迟疑。
没有犹豫。
科技权限的影响下,当血肉转变成机械的那一瞬间,所有被影响的人就已经从中立生物变成了秩序生物。
这已经不止是物种的区别,而是阵营之间的天堑,是生存形式的截然不同。
镇安城的气运可以一定程度上避免这种影响,但却没办法完全避免。
秩序与中立的冲突无法调和。
当身边的人突然从血肉之躯转变成了机械生命,哪怕之前还是父子,兄弟,夫妻,朋友,不管是什么,双方的关系都要重新定义:死敌。
没有任何选择,只能拔剑。
这就是所谓的人间惨剧。
但中立阵营早已习惯。
密集的炮火由内而外的摧毁着镇安城,屠戮着镇安城所有的有生力量。
战斗刚刚开始,伴随着飞溅的血液和破碎的金属,要塞的地表就已经被大量的机械残骸和血肉尸体铺满。
古老的城市变得残破而血红,同时泛着金属色泽的冷光。
要塞内部所有的军团都在冲锋。
在冲锋的过程里再次整编。
不断有人被强行编辑成机械生命,但在转变的瞬间就会被身边的人毫不犹豫的斩杀。
冲锋在锦绣。
踩踏着越来越多的机械残骸,一个个军团在要塞内部形成了一条又一条的血肉洪流,汹涌奔腾,冲向要塞的各个区域。
要塞的智能中枢精准而具体的将一条条命令发送到每一个军团,层层传递,甚至可以具体到每一个小队每一个人。
末日投影愈发接近。
科技权限在编辑着每个人的血肉,同时也在顺着量子网络入侵要塞的智能中枢。
要塞内部没有八级的科技权限。
可要塞内部的智能中枢却都被中立阵营的八级科技权限亲手设计过,层层防火墙结构精密,要塞内部的科技权限组成了临时的指挥部,对末日投影的虚拟入侵严防死守。
可即便如此,防火墙的漏洞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多,这也就意味着智能中枢在正常传达命令的同时偶尔也会传达出错误的指令。
每一个指令都会被执行。
每一条错误的指令发送出去,都意味着至少会有几万,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精锐走上绝路。
但镇安城却没有任何办法。
要塞的气运仍旧在燃烧。
末日投影越来越近,手段也越来越多。
一条条空间通道在巨大的要塞周围无声无息的浮现出来,下一秒,铺天盖地的机械军团直接冲出了空间通道,直接冲向了虚空。
行星大小的机械泰坦胸口亮起,歼星炮的火光肆意喷射。
遮天蔽日的机械飞龙双眼猩红,一道道的分解射线直贯穿了虚空。
擅长隐匿潜伏的机械狼群身影闪烁,纵横扑杀。
铺天盖地的机械飞蛾带动着强磁场和强辐射四处散落。
要塞周围的重力和引力被彻底改变了。
更远的地方,大量的人形机械生命驾驭着太空母舰,指挥着更多的舰队在接近虚空要塞。
炮火。
炮火。
到处都是毁灭性的光束交织。
要塞周围亮起了一片无比坚韧的光幕,同时内部也亮起了反击的炮火。
大量的军团开始冲出要塞,与无穷无尽的机械物种殊死搏杀。
浩瀚的战场上再也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只剩下近乎疯狂的惨烈厮杀。
机械残骸与生命尸体如同暴雨一般在虚空中落下,纵横交错的光束从虚空中飞射,从要塞内部爆发,血肉和机械在各种光束下几乎是成片成片的被清空,可血肉和机械无论死多少,整片战场看上去依旧是拥挤而沸腾的。
挤满了虚空的末日投影,无穷无尽的机械生命。
镇守边荒的古老要塞,内部是一个个文明,不同的物种组成的军团。
生命以最廉价的方式凋零着。
一个军团。
一个文明。
一个种族。
所有生命都在凋零。
茫茫的智慧生命冲向了不同的地方。
每一个智慧生命都在冲向死亡。
要塞后方,真实烙印形成的金色线条依旧是那么优雅舒缓,延长到了数片星域的金色轨迹近乎慵懒的伸展,让无尽的星河缓缓消失。
星辰暗淡,虚空朦胧。
这是生命在世界身上撕扯的一片又一片血肉。
而世界也在用最残暴的方式灭绝着一个又一个的文明。
沸腾而喧嚣的战场。
舒缓而优雅的金光。
虚空茫茫。
整幅场景看上去无比的讽刺,又无比的残忍。
如同地狱般的景象里,镇安城的城主陈功鸣在虚空中大步前行。
他没有再去看自己身后守护了漫长时光的要塞,整个人的注意力完全锁定在了越来越近的末日投影身上。
双方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
也许是一千光年的距离。
也许是两千光年。
陈功鸣主动迎了上去。
他早已退无可退。
以末日投影的声势,镇安城前八百光年就等于是最关键的警戒线。
一旦让末日投影接近这个距离,八百光年的范围内,末日投影甚至不需要有什么大动作,自身体型带起的能量潮汐就足以撕碎整座镇安城,再加上末日投影随意的一次集火,正在浴血厮杀的所有精锐都会全军覆没。
将对方挡在这个距离之外,局面至少还能拖延下去。
拖延到真实烙印完全吸纳了附近的星空,拖延到他们该死的时候。
漫天气运如同烈火,彻底笼罩着陈功鸣的身体,渗透进了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肉。
磅礴的气运变成了最纯粹的力量,将他的皮肤撕裂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裂口。
白色的雾气弥漫。
陈功鸣前行的身影变成了大步狂奔。
他前冲的身影在虚空中随着每一次的迈步而变得越来越大。
一把看上去体型恐怖到足以开天辟地的巨剑在他手中凝聚。
如同巨人般的身影仅仅是凭借着肉身的力量生生撕碎了虚空,他的速度越来越快,身影越来越大,沿途的一颗颗星辰在他身边就像是一颗颗漂浮的篮球。
篮球逐渐变成了足球。
足球变成了棒球。
棒球变成了兵乓球。
兵乓球变成了玻璃弹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