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天的夜晚总是漫长的，这样漫长的夜，最喜催生人们心底罪孽的枝桠疯狂的扎根生长，今夜不知有多少人辗转反侧，又不知有多少人被梦魇缠身，冷汗津津。

等初日再升起时，所有人都会不约而同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掩盖罪恶，就是掩盖他们自己。

巳时，昭季已在水中月外等着了，还是一袭白衣，黑发用木簪微微挽起，只不过这次上面不是凤凰花了，他换了个桔梗，清新雅致。

眼角的红痣在阳光下泛着浮光，霎是好看，整个人显得容光焕发。

昭季是做好准备来的，为了吸取上次的经验教训，他特意睡得足足的，早晨对着镜子照了好一会儿，确保自己眼角没有褶皱，皮肤也都水分饱满，才匆匆忙忙赶来水中月。

他想，出现在陆清檀面前的一定要是精神状态最好的昭季。

昭季脚底下踩着前几天桑叶牡丹花谢落下来的残花败叶，左右来回的徘徊，唇语喃喃。

“争点气啊，昭季！”

“不要怂啊，昭”

水中月的屋门嘎吱一声开了，陆清檀一眼就看到昭季两手作拳，捶在胸口这一略显奇怪别扭的姿势。

她还没来得及深究，就听见昭季那令人闻之莫忘，熟悉又惊悚的夸张叫声。

“啊啊啊小清清我还没准备好啊，这不是我想象中的开场！”

屋顶上的雀鸟四散，陆清檀早有准备，面无表情的捂住自己的耳朵。

默念三秒才放下来。

习惯就好。

昭季一路小跑到陆清檀面前，委屈巴巴的道，“能不能当没看到，你再把房门关上，我们再来一次”

陆清檀额角狠狠的抽了抽，忍声道，“昭季，我劝你最好真的有事找我”

“否则，我真的会忍不住把你打包送给拂天。”

昭季撇着嘴，嘟囔道，“我才不相信你会对人家这么狠心。”

陆清檀一脸面无表情，果断改变了这个话题，“说正事吧，不是要商量千寻问柳的事吗？”

昭季心下羞涩，小声道，“不在这说”

陆清檀好笑，看着他开口道，“昭季，你就说点事情要不要这么神神秘秘，这儿又没别人，不在这说在哪说？”

“我脾气不好你知道的”

昭季才不怕她，反正陆清檀就只会嘴上说说，才不会跟他动手，他就想带陆清檀看遍云梦天的美景，然后说不定陆清檀就会觉得云梦天比青玉泽好，就留下来了呢。

于是昭季一脸翘首的看着陆清檀道，“哎呀小清清，你好不容易来云梦天一趟，我肯定得陪你好好玩玩啊，对不对？”

陆清檀刚想说她无聊的时候已经逛遍了整个云梦天了，用不着再特意去参观，就看到昭季一脸快哭了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