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吏忙道:“渤海世子的尸首被抬回四方馆,渤海人本想当场捉拿秦大人,却被周大人下令武卫营阻拦,而且派了武卫营的官兵送秦大人返回了大理寺。”
“文昌,你立刻以中书省的名义下一道命令,送到刑部,令刑部立刻派人抓捕秦逍,拘押入狱。”夏侯元稹沉声道:“老夫现在就进宫面见圣人。”
杜文昌却没有立刻答应,拱手问道:“国相,以什么名义抓人?”
“当然是以杀害渤海世子的名义。
“国相,如果是以这条罪名抓捕秦逍,下官不能下这道令,更不能以中书省下这道命令。”杜文昌沉声道:“擂台比武,生死自负,这都是事先商议好的事情。如果因为秦逍杀了渊盖无双便要将他拘押下狱,那么此前被渊盖无双杀了那么多人,朝廷为何没有将他逮捕?中书省是大唐中枢,每一道命令都关乎帝国的安危,以中书省的名义下这道令,全天下的人会怎么想?”
边上有官员也壮着胆子道:“国相,这道令确实不能轻易下,要抓捕秦逍很容易,可是后果却很麻烦。秦逍为大唐保住尊严,眼下肯定是被天下人视为帝国的英雄,这种时候朝廷不去褒奖,反要将他拘押下狱,下官只怕!”犹豫了一下,后面的话却不敢说出来。
“你们没有听明白?”夏侯元稹冷冷道:“秦逍不但将渊盖无双一刀穿肠,而且连砍了几十刀。如果是比武,一刀致命,又何必再多砍几十刀?他这已经不是因为刀枪无眼而杀人,是真正的谋杀。”
众官员面面相觑,却都不吭声。
“秦逍为大唐保住颜面,老夫当然也很欢喜。”夏侯元稹看出众人有维护秦逍的心思,叹了口气,道:“可是咱们不是普通百姓,否则也可以为秦逍高声叫好。这里是中书省,你们都是中书省的要员,帝国的兴衰安危,全都系于诸位身上,所以我们处理事情,不能以寻常人的想法去做,而是要考虑大局。”顿了顿,才道:“你们都清楚,圣人已经准备收复西陵,正因如此,才要与渤海搞好关系,否则又怎能允许渤海使团前来求亲?如今渊盖无双被杀,如果我们不能及时处理,甚至放纵秦逍于不顾,渤海人会怎么想?诸位难道真的想看到渤海兵马陈兵于边关?”
在场众人知道国相所言也不无道理,杜文昌却是摇摇头,正色道:“国相,世间自有公义。圣人的旨意,擂台比武,生死自负,这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如今转眼便要追究秦逍的责任,那就是违抗圣旨。渤海人怎么想,我们先不管,可因此而逮捕秦逍,天下百姓必然怨愤,国相,比起安抚渤海人,我们更应该顺应大唐百姓的心意。”
“下官也是这个意思。”一名官员心一横,拱手道:“比起渤海兵马,更可怕的是天下百姓的怨愤之心。渤海人想要与大唐为敌,也要掂量掂量他们有没有那个实力,即使真的刀兵相见,我大唐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反倒是如果让朝廷失了大唐百姓的心,那是无论如何要难以挽回。国相,下官斗胆,此时绝不能逮捕秦逍,还是先进宫面见圣人,由圣人决断。”
其他官员大部分都是微微点头,对这名官员的话深以为然。
“糊涂。”夏侯元稹怒道:“圣人确实有旨意,擂台比武,若有失手,生死自负,可秦逍不是失手,他是有意谋杀,老夫甚至怀疑他是有意挑起两国的争端。你们都是朝廷栋梁,难道连是非也分不清楚?抓捕秦逍,并非是要给他立刻定罪,而是做个样子,至少到时候可以和渤海人有话说,渊盖无双被杀,我们并非无动于衷。国虽大,好战必亡,你们还当真想要事态发展到与渤海刀兵相见?”瞥了杜文昌一眼,冷笑道:“既然杜大人不愿意拟这道令,老夫亲自来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