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丛此起彼伏,“唰唰”被踏出一条小路,小翠从中走出,转眼间,就向工坊密集地走去。
她脚步很轻,两条腿几乎静止,挽着花蛇的胳膊也不动,却须臾间,就行了十余里路。
东方欲晓,天幕却突然被泼了一层黑墨,浓得仿佛再也化不开,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悄然来临。
小翠身型轻飘,左挪右转间,来到一个铁匠铺。
铁器一旦开始锻造,中间就不能停火,所以,铺子里一般都会留人看火。
这恼人差使,自然大多留给新来学徒。
偌大的铁铺,东墙挂满了各种器具,西墙则是刀枪剑戟等兵器。
十余个火钢炉皆掩着盖,中间只旺着一个,红蓝火苗交替喷出。
一个总角之年的男孩,坐在旁边,头上梳着两个包髻。
他用手撑着太阳穴,头却前后摇摆,一点又一点,昏昏欲睡,扎发包垂下的蓝绳,跟着来回摇晃。
脸红扑扑的,被火光一照,更像个熟透了的苹果,小嘴撅着,不知道梦到了什么。
墙上的铁器影子,披盖在他身上,一切都显得朦朦胧胧、影影绰绰。
俗话讲,人生有三苦,撑船、打铁、卖豆腐。
这不知,是哪个贫苦人家的孩子,来这里做学徒。
晚上虽然守炉一整夜,白天的辛苦劳累,却一点也不会少。
突然,铺子的几根岔门杠,都“嘎吱嘎吱”轻响起来,一会儿功夫,就相继落在地上。
男孩却浑然不觉,犹自撑着头、抿着小嘴,摇摆着打瞌睡。
万籁俱寂中,“吱~~呦~~”一下,低沉幽远,仿佛地狱里冒出来的声音,寒意四溅。
门被打开了!
随即,有人浮了进来,全身僵直,步履飘忽,仿佛行在真空,没有任何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