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游客很少,那边的喻玥玥还在拍照,他沉浸在诗中,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
不过到后面,默念的语速越来越慢,步子也迈的越来越慢。
“拖着病体漂泊在湘江之上,自知死期将至,还在忧心战乱的国家和受苦的百姓……唉,人生悲苦,莫过如此。”
“不过……”
李石立在观景台前,对着亘古不变的群山,发了会呆。
他目光炯炯,似乎看到了山下那条江,看到了一千多年前,一个忧国忧民的老人,一个悲天悯人的老人,在舟山撒手人寰。
他突然特别想念一念这位老人的诗。
这会游客四周的游客又多了一些,不过李石哪里会在乎这个,他从双肩包的侧面拿出水瓶,打开,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便直接朗诵起来:
“君不见,潇湘之山衡山高,山巅朱凤声嗷嗷。侧身长顾求其群,翅垂口噤心甚劳。下愍百鸟在罗网,黄雀最小犹难逃。愿分竹实及蝼蚁,尽使鸱枭相怒号。”
朱凤,朱雀也。
这首《朱凤行》,杜甫写的就是南岳,借朱凤来表象,以此表达对百姓疾苦的同情,以及对奸邪恶人的痛恨。
这不正是侠义之心么?!
李石越念声音越洪亮,最后一句更是以中气股荡,传出去很远很远。
他这一开口,周围的人自然都看了过来。
喻玥玥等他念完,照片也不拍了,跑过来问道:“石哥,你刚刚念的是什么啊?”
李石解释了一下:“是杜甫写的一首和衡山有关的古诗。”
她一听,顿时没了兴趣,道:“我休息够了,继续往上爬吧?”
“行。”
他回头望了眼天王庙,继续启程。
过了南天门牌坊,又爬了四十分钟,便抵达了祝融峰峰顶。
李石站在峰顶,环顾四周诸峰,又极目远眺,望着天边白茫茫一片天光,突然又想起了李白那首诗,顿时有点感慨:“或许诗里飞雪飞花落洞庭的描写,是实情也不一定。”
他看的入神,小半天才恍惚过来。
和喻玥玥在峰顶找了处地方,吃了些带上来的东西,然后李石让她自己去拍照,他则找了处栏杆,站着,重新观察周围的山峰。
之前是纯欣赏,这一次,则是观察。
先以作画的心态观察,再放平心境,从主观上去感受山的山势,想象着自己如果能御剑飞行,沿着那山脉山体飞梭,会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喻玥玥逛了一圈,拍了十几张照片,又来到他身边。
不说话,也静静站着欣赏风景。
偶尔看一眼旁边出神的李石,欣赏他的侧颜。
她本来就是个很有眼力劲的女生,这两天相处下来,越发觉得眼前这个男生与众不同。
“他并不是简简单单有钱而已。”
又过了七八分钟,李石收回目光,看向旁边一直静静陪着自己的女生,笑着道:“走吧,我们下山。”
他这个笑容比以前更柔和。
下山可以步行,也可以现在走到南天门,再坐车。
“腿好酸啊,走一步就能感觉到大腿的酸。”
下山其实比上山更费腿,没走一会,喻玥玥就揉着大腿,朝李石苦笑。
山上比山下冷,而且昨夜下过大雨,所以喻玥玥上身穿的是长袖卫衣,不过毕竟才九月份,南湖省的基础温度有这么高,她下身穿的是短裤和运动鞋,把一双修长匀称的白腿露在外面。
李石闻言瞧了眼,道:“没事慢慢走,我搀着你。”
“嗯,谢谢石哥。”
这姑娘说着,很自然的靠过来,挽住李石的胳膊。
继续往下走,只要是宽敞的路,她都挽着李石的胳膊,偶尔还把手搭在他肩膀上借力。
李石体力强大,如此还有余力继续欣赏下山的风景,同时又想起了那些和衡山有关的古人。
畅想着,他们在古时候,是怎么游览三山五岳的。
最后又想到了杜甫,想到这个伟大的诗人曾经在衡山附近徘徊,想到他的胸襟和为国为民的情怀,如此种种,与自己对侠义的定义高度重合……渐渐地,心里滋生出一书胸怀的冲动。
“就是这种按耐不住想要说点什么,想要写点什么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