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那三个败家子没再来,方老板回去后也没等到,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之后方老板有时候不放心,也会亲自来看看,每次只要他一过去,木拐张就会转头回屋给他做包子,如果他不是很急,还会给他做一条醋鱼,几乎成了惯例,但也仅此一例。
这天方老板又到了木拐张的小馆子,少有的冬日暖阳,远远就看到木拐张坐在门口,呆呆的看着远处,眼眸有些黯淡,脸上的皱纹划下一道道沟壑,更加花白的头发乱糟糟的像是很久没修剪的草坪。
木拐张忽然看见了走来的方老板,扭头走向屋内,方老板高声道:“不用忙了,一点儿都不饿,就是过来看看你。”
但木拐张充耳不闻,还是走进了屋内,方老板无奈笑笑,这老张头的脾气,一点儿都没变。
难得的阳光和煦好天气,一如方老板看到这家小馆子的时候,自从那年的事情后,每次他来看到这家小馆子,都会觉得很安心,经常来和木拐张聊七聊八,不过木拐张从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虽然面无表情,但方老板能感觉得到,他从没有不耐烦过,自己也从没有感觉到打扰了一个习惯孤独的老人的宁静。
木拐张出来时,手里依然拿着一个茶壶,端出一盘已经做好的醋鱼,方老板有些惊讶道:“你知道我今天要来?”
木拐张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方老板道:“我并没有和别人说过。”
木拐张没有说话,脸上的神情像是“我就是知道。”
方老板也没再问,拿起筷子悠然夹起一块鱼肉放在嘴里,肉质鲜美,几乎入口即化,酸甜恰到好处,道:“之前和几个朋友去别处吃过一次,结果那位什么重金请来的大厨做的醋鱼简直像是一盘臭泥巴,简直无从下口,也可能是在你这吃得太多,嘴也吃叼了,之后去别处吃饭,都没法点这道菜。”
木拐张很罕见的没有看向别处,而是用那双有些黯淡的双眼看着笑眯眯的方老板,忽然说了一句:“保重。”
方老板一愣随即看向正盯着自己的木拐张,这么多年来除了第一次听到过木拐张说过两个字后,之后还没听到过木拐张说话,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让方老板也有些惊讶,惊讶的不仅仅是木拐张说了句话,更惊讶的是,木拐张好像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这次要面对的,他自己也并不清楚,是什么人,什么组织,什么样的危险,都不知道,多年来的经验告诉自己,最可怕的危险不是看到的那些,而是看不到的,也许是年龄大了,舒服的日子过得太久了,突如其来的变故竟让自己有了几个瞬间的动摇和紧张,虽然自己的出手依然干净利落,身上的肌肉依然柔软有韧性,鼓起的肚皮也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反应和敏捷,但他要承认的是,毕竟一个十年已经过去了。
十年的时间,足够让一个人发生任何的改变,但无论怎样的改变,都无可避免衰老这一事实。
即便如此,他仍然未想过退缩,毕竟妻女亡故后,这世界上还能让自己在乎的人已经很少了,而一直被他放在心里的朋友更是寥寥无几,即使他曾经遭遇过背叛和欺骗,可是那又怎样,有些朋友,并不常常见面,可是他知道,他们一直都在自己不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