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喷出的黑色汁液如同一张网一样将几十人都笼罩其中,他们每个人都做好了被攻击的准备但却没想到迎接他们的竟然是喷出的毒液,很多人躲闪不及溅落一身,他们都知道中了蛇毒会发生什么,没中毒的其他人迅速双手持刀戒备的看着中毒的人等着他们发狂。
然而,这些身上溅落黑色汁液的人并没有发狂,很多人本以为就要死了惊恐难当呆在了原地,但是却没有发生任何异状,就连李公公也不知所以,这暗蝰蛟仍然不断喷出黑色汁液,而且越喷越多,距离更远,范围更大,虽然暂时看不出毒性如何,但仍然没有人愿意沾惹哪怕一点点,何况刚才发生的一切所有人看在眼里,他们不相信,这汁液没有任何毒性!
李公公和朱希照二人不断闪避,但同时也更加疑惑,李公公看向云虚等人,心里更觉得奇怪,这些人虽然面无表情,但却很是镇定,与其说是冷静,不如说是像在等待,就是那种藏在深处等着狐狸一步步掉入陷阱的猎人一般,他们在等什么?
想到此李公公心里竟有些恐惧,他不敢继续等待,眼中寒光乍现,在闪避之间忽的双手如风闪电般交替挥出,几乎眨眼之间便已经像是砍下了人头的刽子手一样站立不动,除了云虚和那黑衣人全都没有注意到李公公眨眼之间的动作,只不过云虚脸色乍变猛的跃起,而那黑衣人只不过挥了挥手,尹沉霜看到之后虽有些疑惑但不知发生了什么,转瞬间,云虚的脸色苍白,喘着粗气,而黑衣人仍然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而尹沉霜和蚁穴的人却有些莫名其妙的互相看看,尹沉霜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他缓缓站起说道:“云虚,你……”
刚说完他脸色一变,嘴角的血缓缓渗出,他眼中露出惊恐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才把头转向李公公的手,右手颤抖着想要抬起然后顺着背靠的殿柱滑落在地,然后悄无声息。
而云虚的脸颊也留下了汗水,只见他的右腿不断颤抖,鲜血已经一点点从衣裤中渗出,蚁穴和暗水其他堂口的人有些惊恐却深感疑惑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蚁穴的人随即回头或者移动身形想要询问,然后便如尹沉霜一样便有大半倒在了地上。
云虚咬着牙看向李公公手中已经光秃秃只剩下一根木柄的拂尘,顿时明白了一切,他身为暗水最神秘的蚁穴堂堂主,当然也对皇宫大内的情报知之甚多,毕竟他们为了这一天已经准备了太久,然而,皇宫大内完全打探不出消息的便是这神宫监的李公公和司礼监的王公公及万流影,后者还有人看到过他的出手,但这两位公公年岁太老,老到很多人都认为只不过是服侍天子的两个老奴罢了,老到已经没有人会有兴趣挖掘两个老太监有什么过人之处或独特的经历,然而,他们少年净身进入深宫,见证三代皇朝交替,如同活着的历史,但却已经习惯缄默不语。
他们老了,无法避免,但他们仍然要为这皇宫大内做最后一道盾牌,因为这是他们的职责。
蚁穴的人在无声息间大半死于这拂尘上的兽毛,而几乎绝大部分的御林军、锦衣卫也沾染了暗蝰蛟王的毒液,后面潜伏的几百暗水的人此刻也难以跨越,像是激战到精疲力竭的虎豹陷入了胶着。
暗蝰蛟王的毒液渐渐稀疏,云虚看向暗蝰蛟王的头部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笑,然后只听一声凄厉而仿佛力竭的惨叫暗蝰蛟王颓然跌落在地,巨大的身躯闷声蜷缩在一起,像是一条浮在空中的黑色河流,静止在眼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朱希照和李公公小心的站在殿梁之上居高临下看着暗水的人还有云虚。
就这样两方人马冷冷的对峙了盏茶功夫,云虚轻声道:“上!”
暗水的人齐齐走出,嘴里像是在吃着什么,而朱希照也对着下面的人大吼:“摆阵务必将这些贼子挡在门外,再多支持一会儿我们的援军就到了!”
至于去往燕山的御林军什么时候能回来朱希照也不知道,可是现在以寡敌众,只有“援军”两个字才能给他们注入最大的信心,这百十人中有一小部分动了起来,大部分却一脸茫然像是没有听到朱希照的话,疑惑的看着正走动的其他人小声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走动的人也有些疑惑只是囫囵不清的说道:“朱大人让我们迎敌!”
然后这百十人好似像是一群无法相互交流的人陷入了混乱不清的场面,然后他们都发觉出了异状,而朱希照也终于感觉到了这奇怪的氛围。
暗水的人已经缓步走来,不紧不慢,而另一边却仍然在混乱中交头接耳,有的人开始翻起了白眼,有的人则指着自己的嘴手足乱舞,还有的人呆呆的等着前方像是一群戏耍中的猴子,朱希照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正要跳下呵斥,李公公一脸淡漠拉住了他的衣襟不言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对面不断走来的暗水众人和云虚。
云虚回头望向黑衣人道:“那位死太监就拜托您挡一挡了。”
黑衣人依旧一脸淡漠,像是根本没听到他的话,仍然看着前方不声不响,而云虚也仿佛习惯了他的方式,丝毫不以为意,笑意盈盈的在众人旁边一步步走向交泰殿的后门。
暗水的人刚走到中庭,这些包括锦衣卫在内的大内侍卫们有绝大部分已经处于呆滞的状态,若不是还有呼吸几乎已经像是死掉了一样。
朱希照飞身至前,像一个门神般挡在了前面,长刀点地,肃立在月光下,震声道:“虽然老夫不知道你做了什么让我的部下都变成了一群白痴猴子,但想从这里过去,就得踩着老夫的尸体过去。”
云虚则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木棍幽幽道:“这一点,你不说,我自然也要这么做的。”
朱希照紧握长刀,目光紧紧盯着云虚,随时都准备给他雷霆一击,只见云虚忽然笑的很开心像是一个孩子得到了他最喜爱的糖果一般,他举起黑色的木棍轻轻的点在脚下的石板,左手则从怀里掏出一张画满了符咒的黄纸,左手轻挥之间,竟无端出现了一股蓝色的火苗,然后他左手轻晃,火焰缓缓将整个黄纸吞没,然后云虚将符咒扬道空中,吹了一口气,灰烬也随之尽散。
朱希照眉头紧皱骂道:“邪门歪道的老贼秃。”
说完身形一晃如同猛虎下山,长刀直刺,犹如利箭般刺向云虚的脖颈,云虚没想到朱希照会主动攻击,而且这速度竟然如此迅捷,慌忙应对,木棍长达五尺,点地便跃于空中,朱希照长刀刺空,右脚随之踢到了木棍之上,一脚势如雷霆,云虚如同飘摇的风筝翻了几翻几乎跌入暗水帮众之中,但落下之时却又轻如羽毛,木棍轻点,人已经飞身而去,木棍也如点点流星点向了朱希照的胸口,朱希照冷眼看向点来的木棍身形顿变欺身向前,长刀横挡,只听“叮叮叮”三声,木棍已经多了三个豁口,云虚手臂发麻停在一旁,只见朱希照的左手绣春刀发出寒光,但刀锋竟然有些卷曲!以他的内力,这三刀即使是石头也要被劈开,然而这木棍只是被劈开三道豁口,而且还挫了绣春刀的刀锋,这是朱希照始料未及的。
而云虚也没想到朱希照竟会突袭自己的木棍有些诧异,看着木棍上三道几乎砍进一半的豁口更觉心惊,这木棍乃是取用女真统领的寒地所生长的铁桦木制成,数量极少,只生长在崇山峻岭中,生长缓慢,木质细密且硬过精铁,但木质却极轻,击于铁石之上可发清脆之声,因为数量极少,得之可谓珍宝,多年来对战无数还未曾有过损伤,但却被眼前的老匹夫三刀下去各砍出三道豁口,愤怒之余不觉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