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换了别人也情愿能像他一样变成一根杆子,毕竟这样的憔悴,恐怕不少人做梦都想这么憔悴一番。
老人开的小店在沙河镇的镇西边上,二层小楼,楼上有四间房,三间客房,一间是老马父子住。楼下有五张桌子,桌子上的筷子筒泛着油光锃亮的黑色,桌子斑驳的像是老马的脸。
小店里吃的只有面条和牛肉,喝的便只有水和酒,水是夹着沙子的浑水,酒是边陲特有的烧刀子。
第一次喝烧刀子的人,不是喷了出去,就是睡了过去,也只有边陲的酒,才能这么烈,就像是只有边陲的风,才能吹起最浓的愁、吹散最痛的过往。
西行二十里便是一望无际的大沙漠,夜里的风常常夹着漫天的黄沙呼啸而过,然后传来如泣如诉又如烟的笛声。
有人说,那是风声,也有人说,那是未散的魂,在讲述古老的事。
一阵劲风吹起巴川的衣衫,风声确实如同一个飘忽不定的人在空中吹响一支短笛,可是,他为什么要来到此处呢?
他也常常在想这个问题,只不过连他自己都没有答案,其实,他只是想远远离开,至于要离开什么,他不愿再去想。
他只记得,江南一别后,便朝着西北游行,像是在冥冥中得到了某种无声的召唤,然后,不知不觉中,便走过了嘉峪关,直至,来到了沙河镇,这里,已经是国之尽头,却也是沙海的大门,在这个不足百人的小镇子,风沙是最吵闹的熟人,犬吠是偶尔的来客。平凡的地方,平淡的生活,一切都在波澜不惊中度过。
老李家刚杀了一只鸡,不到半个时辰,大半个镇子的人都会知道。
老张家的羊刚生了只小羊,在镇上可以足足谈上十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