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十几天,再没什么人来过,那个黑衣人也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一样,如同一道梦中的幻影,醒来随之淡去,小马终于也恢复了正常,没人的时候,还是喜欢一个人坐在屋外发呆,就像是一个痴情人,等着未归人。
但巴川却忽然觉得,如果当天那几个大汉说的关于七星草和铁背鱼的事情不是空穴来风,可能这里近期也就不会太平了。
虽然知道这些人已被杀了,但,那群大汉能得到那样的消息,别人同样也可以。
可奇怪的是,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的老马却从来没听说过什么七星草和铁背鱼,至于什么吃了吃过七星草的铁背鱼能长生不老更是闻所未闻,要不是巴川看起来不像是疯子,而且一次性付清了半年的费用,老马一定会让小马离巴川远一点,毕竟,哪个父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和疯子一起玩呢。
午后,骄阳似火,远处的沙丘和天空在炽热的暴晒下仿佛变的扭曲了,这一片沙海隐约像是漂浮着一层淡淡的雾气,热浪从地面蒸腾起来,仿佛地面上的砂石随时都会像是爆炒的豆子忽然炸裂,不同于早晨的微凉,午后这里的热浪足以让任何生命都陷入萎靡。
远处一条小蜥蜴快速的流窜,呲溜一下钻入沙土里瞬间没了踪影,天空偶尔会飞过一只苍鹰,发出一声嘹亮的鹰啼,随后消失于半空。
巴川已经站在屋檐下一个时辰了,小马偶尔擦擦汗看巴川一眼,心里不觉有些奇怪,虽然站一个时辰谁都做得到,哪怕是大热天的站一个时辰,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但如果是在大热天站一个时辰还不出一点汗就很奇怪了,甚至可以说有些诡异。巴川也注意到了小马时不时抬头愣愣的看他一眼,就像是发现沙漠里忽然钻出一只兔子一样,而巴川自己这么站着确实有一个正当的理由。
因为无聊。
所以在这一个时辰里,他数了一百三十四朵云,因为云一直在变,有一些本来是分散的忽然连在了一起,本来是一朵的,忽然变成了两朵甚至是很多,所以巴川来来回回数了好几遍,总算数到了一百多,但因为阳光太刺眼,他转而换了另外一件事——盯着远处不眨眼,看最多能坚持多久,所以如果现在有几个姑娘走过巴川的面前,一定会被他感动,然后搞不好就会心动。
因为巴川本就是个英俊的男人,恰好又不太老,又不似十几岁的少年稚气未脱,正是男人最有味道的年龄,而此刻又双眼如泉,流光闪动,任谁看了都以为是一双深情的眼睛,那眼中欲流未流的泪在眼眶中如同水波一般,总能打动一些多情的少女。
可惜,这里没有姑娘,更没有多情的少女,只有一个有点痴傻的少年和一个老头子,还有街上几乎热的要冒烟的几间房屋,一个月过去了,巴川忽然发现,一个人休息久了也会厌烦的。
他之前总是很羡慕无所事事的人,有太多的时间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即使不做,也可以想睡多久便睡上多久,或者去茶馆里泡一天。而六扇门往往都是随时处于待命的状态,如果碰上棘手的案子,往往连续几个月都没法安生,即使没有线索,没有事做,心有所念,也没办法做其他的事情。
但反而现在自己无所事事了一个多月,竟有些想念那段日子。
就像是相濡以沫几十年的夫妻,在眼前时即使厌烦,即使吵架,但真的离开后,却会发现门外千般花草,还是抵不过家中相熟的伴侣。
所以,那天的黑衣人拔剑时,巴川竟有些心跳加速,是激动也好,兴奋也罢,他虽然不愿承认,可是身体里的血液好像忽然沸腾了一个瞬间,幸亏只是一个瞬间。
不远处的一棵已经干枯的老树上,不知何时有一只乌鸦站在一根粗壮的干树枝上,漆黑的羽毛,灰黑的喙,两只爪子牢牢抓在树枝上一动不动,然后巴川和这只乌鸦四目相对,像是两个人,两个即将决斗的人。
巴川有些诧异,一只乌鸦,何以有如此凌厉的眼神,那不像是一只普通的鸟,更像是来自地狱的一只魔鸟,准备要将灾难降临在这片大沙漠。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巴川耳边响起:“本大爷这只小鸦难道是个绝色美人吗?看你盯的这么起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