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到小店里,巴川躺到床上,青鸦仍旧坐在桌旁,对着窗户,店外的尸体、简丛子大师的寒鸦还有那个玄铁八宝箱,仿佛都在他们跨进小店的瞬间便斩断了所有的联系,他们是见证者,但只是见证者。
并没有多久,天就亮了,巴川醒来时,觉得自己刚躺下便醒了。
青鸦不知何时离开的,依旧如前,人影已经不在,巴川并不为此感到担心,他自从来到这里,即使在知道了这片大漠并不安定之后仍然能睡的很安稳,就好像忘记了在这片大漠上仍然有很多人可以在自己睡梦中瞬间割断自己的咽喉。
他走到窗前,说实话他并不想看到前夜的景象。
在夜里看到满地的尸身和鲜血,和在白天看到同样的景象,完全是两种感觉。
就像是白天睡一觉到晚上醒来、和晚上睡一觉在早晨醒来一样有着巨大的差别,那是一种虽然会因人而异但却恍如隔世般的感觉。
因为晚上睡去早晨醒来,无伦怎样的天气,至少都是新的一天开始了。
但白天睡去,晚上醒来,通常会有蚀骨的孤独和空虚如缓缓的海潮般袭来,并淹没自己,那是一种不会窒息的淹没,总是要很久才能驱除。
所以他希望他们睡去的时间里,窗外能发生点什么。
他起身走到窗前,举目四望,空空如也。
看来,不仅仅发生了什么这么简单。
西风、黄沙、长街、枯树,都没变。
像是什么都发生过,他只是做了个长长的梦。
难怪说,关外乃是个断魂处,是个没有去向,也没有来处的地方。巴川看着连一丝血花都没有了的漫漫黄沙,想起一句曾在某个酒肆听过一个沧桑半百的老人唱过的半句词——
关外飞沙西风烈,夜夜断魂,有酒无归醒似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