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思南道:“不单是恶,而且势力庞大,神秘难测,我父亲当年诛杀的不过是武功高强但却只有莽夫之勇的一小撮败类罢了,但即便如此,魔教仍对他恨之入骨,明里暗里想要将他置于死地,他与他们对抗多年,在这过程中,他也更加了解魔教内部的复杂和可怕,想要对抗这些人,不可能单靠他自己能够对抗的过去的,只不过在他的威慑之下,魔教再难有人敢在江湖中公然兴风作浪,但他曾说过,魔教,并不是一群人,而是人间的恶,有人,便会有恶,而恶,是杀不死、也杀不完的。”
看着无边暮色,巴川不觉陷入沉思,若是人间的恶,怎么可能杀得死,或杀得完的。
良久后他道:“这么多年,你一定很辛苦吧。”
简思南蓦地一愣,像是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一句话似的,几次欲言又止,终是将胸中陈年块垒在欲语还休的犹豫中继续深埋在心里捂了个严实。
“你曾跟我讲的那个故事里,被你父亲饶过的那对魔教夫妻的女儿,前半生沉浸在复仇的使命中坚定却又茫然的浑浑噩噩,却在最后得到了些许释然而离去,她像是个被复仇所诅咒和托付的魔人,但却在与你父亲交手后,得到了一个放过自己的答案。”
简思南不知道巴川为何忽然提起这件事。
“不知道你父母最后去了哪里,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我只是觉得很奇怪,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和那个魔教的姑娘,又有什么分别呢。”
简思南神色虽未变,双手却已有些颤抖,但仍很平稳的说道:“我和她当然有分别,她是魔教之后,意欲江湖作乱,我是简夜悬的女儿,为了驱逐魔教余孽。”
巴川摇头道:“你应该明白,我说的不是这个。”
简思南冷声道:“我不明白。”
巴川侧身看着她,看着这张雅致清秀的脸,轻声道:“她为复仇所诅咒和托付,你呢,又是被什么所诅咒和托付而必须要做这件事,我不认为,简夜悬会是个希望自己的亲生女儿走上这样一条路的父亲。”
“简夜悬当然不希望,但是他的女儿却不得不这样。”白衣飘然,冷漠如霜的伤心客像是凭空出现一样坐在了他们不远处的地方。
简思南看到伤心客,脸色忽的一变,紧紧抿起了嘴唇。
巴川仿佛斟酌了许久才和简思南道:“我不太想和这个人说话,即使我有问题想要问,但我知道,这个人说的话,是万万听不得的。”
简思南沉默了片刻道:“不错,所以与其让他说,不如我自己说,我爹确实从未想让我走上这样一条路,他只想我快快乐乐、随心所欲的过一辈子。”
伤心客难得的插了一句:“你应该听他的话。”
简思南听到这一句忽的泪如泉涌,整个人像是被击碎了的冰块一样倏然瓦解,嘶吼道:“我要怎么听?双亲血仇,不共戴天,魔教一日不除,便有更多人要如我一样失去双亲!”
巴川心里像是被大锤狠狠砸了一样,久久难以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