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作青灯照春秋。”
“你辜负了他。”
这五个字像是五支利箭插入了简思南的心里,可是她又何尝不想回到莺飞草长、春风十里的江南,何尝不想泛舟莲池、摈弃江湖,只做一个平凡的江南少女,寻一良人,共处春闺,便此携手白头,不问世事,可是,她放不下。
她没办法成为只挂西楼照人间的星辰,也没办法静下心在青灯下淡忘双亲的血仇度过春秋,她难以忘记母亲倒在血泊中的凄然一笑和恋恋不舍,更难忘父亲临终前的隐恨,她何尝不知,他多么想斩尽天下魔教余孽,他是在多么难过的煎熬中守着答应母亲“不可寻仇”的承诺而过着郁郁寡欢的余生。
她凄声道:“我是辜负了爹爹,但我知道,他虽从未说过,可心里一定因为不得不谨守母亲的嘱咐放下仇恨……”
“你错了,他并不是因为夏南那句不可寻仇的嘱托而余生煎熬,让他煎熬的是,他从出师拔剑,血溅群魔之后,便陷在了江湖恩仇中再难自拔,不仅自己,还牵连爱妻,甚至连自己的女儿也被仇恨所俘获,他看的太透彻,只可惜,他渡得了自己,渡不了天下之恶,甚至也渡不了自己的女儿。”
简思南眼神空洞的喃喃自语道:“不是的,不是的,你以为你是谁,你怎么可能知道……”
“我当然知道,只有我才知道,你母亲亡故之时,已经是夜悬心死之日,然而他只不过放心不下你,对于他来说,不论何时,都不曾畏死,甚至死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只不过是这份父女的牵挂让他难断舍离,也正因为如此,我才对西门玄震不加阻止,然而我也无法阻止你不顾夜悬之托来此剿灭魔门余孽,所以我要留在这,看着你,我可以不阻止你做任何想做之事,但我至少可以阻止别人杀你。”
“为何如此?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只不过也是一个曾为夜悬所渡的伤心之人罢了。”
“你是我父亲生前的朋友吗?”
“朋友,我没有朋友,我只是个渡客,一个曾有幸乘过你父亲那叶扁舟的渡客。”
这时,从西南方向十里开外传来刺耳的破风声在半空中响起,同时他们看到了红色的烟花炸裂开来。
巴川脸色变得极为严峻。
简思南仿佛恢复如常,轻声道:“是找到了吗?”
巴川斩钉截铁般说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说完便疾驰而去。
简思南紧随其后,一阵风吹过,她回头想说一句话,但伤心客仿佛已随夜风而去,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