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龙岬角,一年四季,恶浪滔天,雪沫如雾。
永恒的北风从极北最冷的冰渊而来,吹起无穷怒潮,日日拍打着坚硬的悬崖,冲天的白浪不时掀起,好似深海里有巨龙兴风作浪,摇躯甩尾,须臾又逝。
刺骨的冷风从深海袭来,糅杂着水汽和深海的诡异呜咽,让人毛骨悚然。
白山并没有把七星星域的“无灵怪岩”埋入地下,而是选择了锻造。
经过他的观察,发现这些怪岩的质地分布很不均匀,某个角度拿着很轻,某个角度则很重,显然是重心严重失衡,这就意味着怪岩里成分多样,且成分和成分之间的差异极大。
略作查探后,白山终于在一块断层处发现了沉重的质地,那是一种怪异的金属,而金属外则是包裹着黑炭渣般的石头。
这石头极硬,便是七八个洗髓境的武者抓着巨锤,勐力抡动夯砸,却也不见能动这巨岩分毫。
七星台上的那些算是稍稍“软”些的岩石,在耗费了许许多多的时间后,才得以筑成,其艰辛程度不亚于普通百姓们担石堆瓦,建出一座巍峨的宫殿。
剩下的边角料,就是难以处置的了。
是属于无论武者还是修士,都无法砸动的金属。
七星星域是个如何神奇的星域,白山不得而知,但修士们不仅无法将这怪岩制成兵器,也无法用这种怪岩来进行炼器,就好像你无法用橡胶去导电。
可白山如今的体质是“整体增强8”,是天地之间就连老祖们都未必能媲美的体质。
这般的体质用来对付这七星怪岩,实在是“专业对口”。
白山脱去外衣,露出强壮的躯体,黑发披屋,手抓之前在凛冬禁地得来的“丸兵巨锤”,如强弓开弦成满月般拉开手臂,继而在力量的最巅峰处电光火石般地砸下。
彭!!
巨浪滔天,雷音阵阵。
稍作停歇,雷音再起。
丸兵巨锤的重量越是普通钢铁的千倍,寻常修士都是炼化之后,再以灵气驱动。
可在靠近这七星怪岩后,灵气根本就是直接失效了的。
也亏是白山这力量,换个修士怕不是连抬都抬不起这丸兵巨锤。
而随着夯砸,这些“难以使用”的七星怪岩边角料之中竟开始出现颗颗的“炭渣浮尘”。
起初,这些浮尘还深陷在怪岩中,但随着持久不断的夯砸,浮尘则开始蹦跳起来,紧接着浮尘变成了颗粒。
这些颗粒大颗大颗地跃出,露出岩石内里宛如“钢结构”一般的怪异轮廓。
白山伸出手指,抹了抹那“钢结构”的轮廓,从中感受到一种摄魂夺魄的阴冷,闭上眼甚至有一种成漂浮在宇宙中的绝望感。
随着他手指往这“钢结构”靠近,灵气被禁绝的感觉就越发强烈。
而若是他挪开手指去触碰落在地上的颗粒,却是没有这种感觉。
他的一个猜测被证实了:
七星台之所以有封禁灵气的作用,原因不在岩石,而在岩石里藏着的这些怪异的钢铁。
会否宇宙里有些区域根本就是禁绝灵气的?
而天门这样的“虫洞”之所以绕过那片区域,并不是一种“绕过荒漠”的倨傲,而只是在躲避危险区域?毕竟一个完全封禁灵气的星域对仙人而言,简直就是噩梦。
莫名的一念进入白山脑海,却又旋即消失。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宇宙里究竟存在着什么?这和个世界又该是何其危险?
不过,现在根本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白山收敛心神,继续专心致志地锻造。
彭!
彭!!
白山的躯体宛似风箱般,将四周空气吸尽,又化作无穷的力量砸向着钢铁。
如此昼夜更替
日复一日。
转眼之间,
一天过去了
两天过去了
七天过去了
白山双童专注,蓬头垢面,满脸风霜,就像个潦倒落魄的大叔。
然而在这激烈地铸造之中,他的心却是开始平静下来。
半个月后
他终于停下了动作,一个个或长或短,或片或块或颗或粒,或直或曲或怪异的深黑色金属出现在他面前。
而用来夯砸的丸兵锤子竟是已经出现了裂痕,眼见着是不能使用了。
白山试图运起火毒和真气来搓揉这些深黑金属,使之成型,可这些金属却是纹丝不动。
白山能够腐蚀一切金属的火毒,竟然无法在这些金属上留下半分的灼痕。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金属,但既然是从七星星域来的,便暂时称为七星铁吧。”
“这些颗粒,或是怪异状七星台的用处不大
但这些天然带着锐角的片状,倒是可以当做飞刀。”
白山抓起一个巴掌大小、薄片儿般的七星铁比划了两下,感觉还行,至少施展飞刀是绰绰有余了。
“有这兵器,我的攻击范围算是大幅度增强了
只可惜能够供飞刀投掷的,却只有九把。”
“不过,这也够了,若是九把七星铁飞刀都无法击杀对方,那便是战败战死也怨不得人。”
他看了一会儿,把这九把飞刀小心地放在腰间,其余的七星铁便放入了芥子袋,之后又服了一枚辟谷丹,盘膝静坐,等待着那不知何时会至的大敌。
又过数日,时间已至六月。
亡龙岬角昼夜温差颇大。
白天炎热,入夜冰冷。
这一天
白山忽地睁眼,借助符纸人的视角,他看到了三个戴着沉重青铜牛角头盔的强壮男子正在走往某处,看样子,这些强壮男子十有八九是北蛮的勇士之流,不过也可能是深渊的信徒。
白山心念一动,让符纸人悄悄跟了上去。
符纸人身形矮小,无有重量,不具备人的特征,在加上白山的“精心搭配”,根本就是最好的侦查员。
三个青铜牛角北蛮人走到亡龙岬角的一个“骨刺”状的延伸海崖边。
那海崖尽头树立着许多墓碑,碑身朝南,碑纹繁复,在阳光下显出雨打风吹犹然未曾干裂的沧桑痕迹。
三个北蛮人跪倒在那墓碑前,长拜匍匐磕头,眼中闪烁着凶光,嘴里絮絮叨叨着一些白山根本听不懂的北蛮语,说罢,又在墓前倾洒了酒水,这才起身离去。
白山看着他们离去,也没在跟踪,但他也知道了这亡龙岬角虽是地势险峻,但并非无人来此,便在日常里越发小心起来,以免被人遇到。
不过,有五百名符纸人在周边值守,他想被人发现都难。
转眼这般,又过了一个月。
白山只是守着此处,平日里把玩着七星飞刀,脑海里演练着各种可能的战斗情况,并更进一步地融合着自己的各种作战技巧。
那修行水篇的云萝仙子本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只知道她定然会来这里,可什么时候来却根本不知道,然而守在此处却是唯一的机会。
这一天,晴。
气温炎热。
长眠海上风和日丽。
阳光穿透云层,投落道道神殿门前大理石柱般的光柱,场景巍峨而壮美。
一个挤在崖边石缝里的符纸人忽地“眼睛”亮了亮。
远处的海面,竟有一艘帆船,瀚海孤影,遥渡而来。
船首站着的人威风凛凛,身后插着一把旗帜般的方天画戟,在阳光下好似天空神将般,极为不凡。
白山看着那人,眉头微微皱起。
这人竟是白山相熟之人。
“朱叔叔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