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从车窗外洒进来，将颜布布头发照得莹润光泽，隐约还能瞧见几缕被喷燎出焦黄。

他皮肤被月光照得近乎透明，眼睛又大又圆，配上那头卷发，像个洋娃娃似。

封琛看他认真地对自己比划着，心神突然就有些恍惚。

以前这个时候，颜布布应该还在后院玩，缩在哪个草坪角落挖蚯蚓，而阿梅则四处找人，要让他回去睡觉。

封琛这时候会立即关窗，因为下一刻，颜布布嚎哭声就要响彻别墅每个角落。

他确不喜欢颜布布，还有些烦他吵闹，但现在，颜布布却是唯一能陪在他身边人。

外面世界成为了废墟，从遥远地方隐隐约约传来爆炸声。在这个历经生死，疲累不堪夜晚，在这辆空荡荡大巴车里，只有他和颜布布，还有窗外投进来月光。

颜布布声音小了下去，打了两个长长呵欠，抬手揉着眼睛。

封琛见他想睡觉了，便站起身在车内寻了一遍，竟然在行李架上找着了两条绒毯。

他让颜布布睡在旁边座椅上，扔给他一条绒毯，自己在对面座椅上躺下，盖上另一条，闭上了眼睛。

车内安静下来，封琛就要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听见颜布布在轻声念“妈妈，你要好好，啊呜嘣嘎阿达乌西亚。”

封琛睫毛颤了颤，片刻后，在心中跟着轻轻默念“你们要好好，啊呜西亚。”

虽然不用再集训，但封琛历来自律，有着严格生物钟，清晨六点便准时从睡梦中醒来。

他抹掉车窗上水雾，看了眼外面天气。

天空阴沉沉，虽然没有太阳，空气中却透着燥热。对面座椅上颜布布仍在熟睡，绒毯被踢开，和身体拧成了一团麻花。

“哎，起床了。”封琛走过去推了推他。

颜布布动也不动，封琛又去拍他脸，“颜布布，起床了。”

颜布布闭着眼时，睫毛便搭在下眼睑上，像两把卷长小扇子，被封琛拍着脸，那排小扇子动了动，慢慢张开，露出一双雾蒙蒙眼睛。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封琛，像是没有反应过来，封琛便耐着性子又说了遍“别睡觉了，我们等下要出去。”

颜布布揉了下眼睛，慢吞吞地坐起身，封琛便转身去翻背包，取出半袋从写字楼里带出来面包“快过来，吃早饭。”

身后却没有什么动静，他转头看，见颜布布盘腿坐在座椅上，板着脸蛋儿垂着眼，像是在跟谁生气似。

封琛顿了顿，问道“干什么呢”

颜布布不说话，顶着一头鸡窝似卷发，像是已经入定般。

封琛走过去，垂眸看着他“谁招惹你了在和谁生气”

“没谁招惹我。”颜布布拧着眉头，声音带着刚醒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