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柔和的山风拂过眼前的墓碑,未能撩动映在眼中的女子,那一头乌黑的长发。
照片上的女子很美,长发附耳,微圆的脸,一双眼睛很大,很黑,仿佛深不见底。晶晶蹲下身子,眼中的女子肤白貌美,年轻而富有朝气。
“她……和她(照片上的她,一模一样”晶晶深深望着照片上的女子,对身后站着的男友说。
“对不起,这么晚了才来看你”
晶晶的声音微颤,东野承欢的心被她的声音牵动,情不自禁蹲下,轻轻握住她的肩膀。手捧鲜花,放在墓前,照片上的女孩对他微笑,那么温柔,如此甜美;
女孩的眼睛里闪动着晶晶的光亮,她的笑,好像晶晶……
“不!”
东野承欢悚然而惊!
惊而回魂之际,晶晶还在跟她说话,仿佛竟没听到他的惊呼。这让他倍感诧异的同时,蓦然间竟分不清楚,是否刚刚是他产生了幻觉,还是刚刚才产生幻觉?
心,在胸膛里变得不安,他无法安抚它的躁动。照片上的女孩变成了晶晶,晶晶的眼睛,晶晶的鼻子,晶晶的温柔而热烈的殷殷红唇;东野承欢不由自主眯起眼睛——这分明却又是另外一个女孩!
女孩的眼睛,女孩的鼻子,女孩淡淡的浅黑色的唇……她是美丽的,她的美与晶晶如此不同,可当她对着晶晶微笑,静静听着晶晶的声音,晶晶的声音听起来飘缈又飘忽;东野承欢怔怔望住晶晶的侧脸,无论他如何收聚心神,双眼几乎眯成了两条线段,晶晶却变得不再像晶晶,明明手还握着她柔软的肩膀,为何竟感受不到晶晶的体温?
照片上的女孩,分明,就是晶晶?!
空气,变得凝而且重,东野承欢感到呼吸困难,不得不站起身,闭目深深呼吸!
再睁眼时,鲜花还在手上!
什么,才是幻觉?
晶晶还在对着照片上的女孩说话,他听到晶晶对女孩说:“他爱你,所以去找你,你别怪他……”
墓碑上的字,变成了干涸的暗红色,已有枯萎的纹理。他,再不能来为妻子描红,往后的日子里,她的名字渐渐枯萎,终将变成石头的颜色。
东野承欢郑重把鲜花放在惠珍墓前,无意间瞥见墓碑的碑脚边,横躺着一件事物——一根金属物,他未经思索就拿在手里,已有微锈,是一只钩针。
心,被手上的钩针戳痛。
“惠珍……”唇齿间挤出两个字,那么的自然,而然。
四点半,又到了送货时间,乔莎莎像一只上过发条的人偶,到点准时收摊。邻摊那人趁机提出要帮她安装更换新插座,莎莎婉言谢绝,但耐不住那人巧言善诱,还说自己干过电工(暗指女电工,如何如何,莎莎心里想着另外的人和事,就不再坚持,同意了。
风中,皮卡车驶向山脚边,一座僻角的民宅。
一个男人坐在莎莎的副驾,脑中飞转,胸中波澜,体躯炙灼;
莎莎的余光中,只有思念的代名词……
东野承欢望着手上紧攥着的钩针,怔怔无声。心,何处在痛。他再次蹲下,咬破食指,探入她的名字。
也许,能为你做的,只是最后一次,用生命抚摸你的名字……
几缕烟雾如丝,从何处飘来,轻轻缠绕在墓碑上,宛如一层轻纱,遮住了照片上的她的脸。
东野承欢抬头,何时天空变得黄朦朦的,像一张无边的磨砂大灯罩,笼盖着整座公墓山。天色已经很暗,黄昏似尽。
起雾了。
晶晶还在和她说话,不知疲累。东野承欢深知她心里难过,因为她的里面还盛着青青的心。他单手探入她的腋下,操过去揽住她的后胸,直起腰时,姑娘已经在怀里。
天色暗沉,浑朦朦的,好像要下雨。姑娘伏在男友的肩头,嘴里含着食指幽幽啜泣。
“呦!一对野鸳鸯!哥儿几个今儿个走了狗屎运啦?!”
东野承欢猛然转身相向!
面前一群人,仿若凭空而生,何时稍无声息出现在身后,东野承欢竟毫无察觉!
排众在前的为首一人胡茬子邋遢,颧骨很高,嘴皮子包着上下两排牙齿,很强烈的骨感,看上去年近五十的样子,可能实际年龄要稍小一两岁。东野承欢一眼看出这帮人明显不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这人身后几个人年龄参差不齐,貌相也各具特色,说不上丑,但绝对与英俊八不沾边儿,每人手上都拿着家伙事儿——崭新的橡胶棒(安保标配的那种。
他们是有备而来,应该是有专门的目的!这是东野承欢的第一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