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女儿就成了伊素悯一个人的女儿了,所以得揍!
晶晶也好青青也罢,或姐妹俩双双挨训的时候,易青原总也提吊着心,就在旁边监管着‘教育力度’;或骂或打,轻了还行,重了那可就受不了了,赶紧给妻子猛使眼色,若那狠心妇人置之不理,就或唤或拉将其拽入内室,关上门吵上一吵。但一般都是他一个人大嗓门唱独角戏,末了素悯还得温言软语‘晓之以理,动之以吻’,里外反倒成了对镜悟能。
之后便轮到易青原登场,先是把门外晾在一边多时仍还没有晾干眼泪的‘我可怜的宝贝儿’(每回都是如此心里碎碎念搂在怀里扮一回慈母角色,之后便是晓理时刻:知不知道妈妈为什么打你?……一番谆谆善诱,待女儿知错,便着女儿去向伤心的妈妈道歉。如此套路沿袭数年,不断升级改版,但软件内核仍是那个内核,是变不了的。
女儿洁身持守,成了女孩世界的另类,本以为高贵至斯,不想一朝被打回原形……
今夜,注定将是易青原和伊素悯的不眠之夜……
今夜,也注定是东野承欢的不眠之夜。
他躺在那张陌生而又熟悉的旧单人床上,久久凝望着粉刷成白色又在节能灯光下呈惨淡昏暗的黄白难辨的房顶,目光聚焦在某一小块,或是某一小块的某一个小点儿,或是某一个小块的某一个小点儿当中的某一个组成整体墙漆表面的颗粒的表面上的某一个小块……或者就此跌入愚蠢的悖论中永远不循环下去。
一个小黑点闯入他的视线之内,在房顶顶板那一小块无声攀爬,似乎是在用口器进行地质勘探,细肢一弹,又飞到房顶中央悬吊着的那只螺旋扭成的节能灯的灯座上大致勘探了一遍,之后振翅嘤嘤嗡嗡扬长而去。
那小黑东西的嗡嗡声,东野承欢充耳不闻,对于它随意闯入视界又大模大样飞离而去同样视而不见。也许是积历而成习,但他绝不是睁着眼睛睡着了,虽然眼睛始终定在一处,眼皮无意识地眨动着为干涩的眼珠布水,内心里却仍在活跃着,搅扰着他,深夜不能成眠。
一只蚊子也来欺负老实不动的人,一路抑扬高歌对着那张静止不动的脸扑了过来。东野承欢的身体立即做出反应,着手一挥赶开了,动作娴熟。
内心的纠结使困意无力左右他的精神亢奋力……明明水乳渴望交融,明明鸳鸯渴望交颈,明明自己极度渴望,却为何要对晶晶那般残忍?
如此,到底是对,还是错?如果是对,……又对在哪儿?
如果是错,为何却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面对晶晶,东野承欢无一时刻敢把脑袋挂在下半身思考,他成了一个被迫精神分裂症,心和大脑和肢体三足鼎立,互相牵制抗衡,而大脑似乎已与肢体结盟,胜利的天平开始向着心的对立面快快倾斜,心的城墙已在一次次冲击中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白日里的画面不断重复着,他的身体和心神倍受煎熬,下身涨痛难忍,心却被晶晶揪着,仍在阵阵作痛。
好想要晶晶……
好想要晶晶……活在一个不会受到伤害的世界里……
微起鼾声,是晶晶,她睡着了,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