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内,东野承欢几乎跑遍了大半个苍原城,竟没有一家用人公司愿意录用他。他的专业,在这座城市中再无丝毫用武之地。不知是不是倒霉会传染,但凡办公室里面的工作,多数用人单位只要看到他的简历,大都摇头撇嘴,像是在看一份sars报告,且隐隐约约,似乎竟达成了某种共识。
冥冥中他感觉到,从何时起,这座城市开始排斥他。但是为了晶晶,他无论如何也要撑过这两年!
他还有一副结实的身板,脑力卖不出去还可以卖体力。听说外卖小哥收入不错,倒是顺利应聘做了一名外卖员。
第一个月,由于路况不熟等原因,刚开始几乎每天都会被客户投诉,要么就是给个差评什么的,结果一个月下来,路倒是跑熟了,工资却被扣成了负数。
第二个月一开始还挺顺,估摸着一个月怎么也能收入个五六千,只要肯吃苦,多接单,没准儿还能破万。
正当一切看起来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却不知突然从哪里冒出来一帮小混混,净跟他捣蛋,只要他一出单,那帮小子就会变着花招各种设障,准让他迟到。
要么几辆电瓶车把他围在中间,故意慢慢悠悠压着他的车速,约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一哄而散,后面的事可想而知;有时莫名其妙就半路车扎了胎,而明显能看出是有人在搞鬼,比如出单路行半途,感觉车子越来越难操控,下车才发现车胎上居然扎了钉子,而钉子在他出单的那一刻、车子开动时就扎进去了——有人预先把钉子设计在了合适的位置;有时干脆,没有任何理由,点餐的人直接就给了他差评;
到了月底,车还在,电瓶没了。
至此,也宣告了他外卖小哥的职业生涯的结束。
两个月,一分银子没挣到,还搭进去一辆电瓶车。
晶晶心疼他,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她再不要等什么两年后,现下就逼着他要跟他回农村!
可他不愿,非要履行两个人的两年之约,犟脾气一上来,一十八头犍牛也拉不回来。这基本等同于又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照这进度,两年筑起自己的小窝,听起来这故事不啻于奇闻怪谈——就是一笑话!
离租住公寓两公里远一建筑工地招小工若干名:日薪两百,日结;每天工作十小时,中午包一餐工作餐,年龄在十八到……
当第一天的辛苦劳作终于宣告放工,日薪发放时,工长问东野承欢是否扫码,他难抑心中激动,对工长说:
“请给我现金!”
自从再次踏入这苍原大城,就如啃上铁板一块,咬碎了牙,今天终于给他啃下来一口铁屑,这份心情,实不亚当年等来了大学录取通知书!
对于这个吃苦肯干的小伙子,第一天来干活就被工长相中,大工师傅们也喜欢这力大手勤的年青人,都表示愿意让他跟着办下。同时也看出,他虽然干活可以,但整体气质上却像是一个上班族,是以往后几天才了解到果然不出他们所料。再说哪有小工干活穿着一件洁白洁白的白衬衣的(那白衬衣是晶晶特地给他买的,她以为第一天上班,形象很重要;她也不知道建筑工地里到底都是些什么工作。
下午,离放工还有一个小时,东野承欢正在塔吊下捆绑下好的钢筋料,当塔吊‘嗷’地一嗓子吊钩开始上升,他马上利索地退开安全距离。
余光忽地一柔!
眼角不经意的一个刻意,工地围栏外,晶晶正站在车旁踮着脚尖欢快地向他挥手。
他的白衬衣虽然染满了铁锈和汗污尘垢,但相比其他工友们灰蓝、灰绿色的工作服则更加显眼,看起来倒像领导深入基层与奋战在劳动第一线的劳动人民同甘苦共进退,打成一片。
项目部经理眯了眯眼,细细打量着远处正在塔吊下往吊索里装钢筋料的白衬衣黑西裤的男子,抖了抖一双浓黑的眉毛问身边的工长:“那位是……?”
项目经理严肃诧异的表情把工长给逗乐了,工长当然知道他在疑惑什么,笑着解释说:“‘那位’是新招的小工,名字倒挺特别,叫……”
项目经理吁了口气,摇了摇头也笑了,神情略带几分自嘲的意味,没再说什么,不咸不淡咂巴两下嘴,抽了抽唇角,就回项目部的空调房里去了。
夕阳照在东野承欢的黄色安全帽上,略略泛出一层淡淡的金红,晶晶眼里就觉着——俺们家欢欢,他的安全帽,最亮眼……
当东野承欢手里攥着那两张百元大钞,满怀喜悦地走出工地大门,晶晶顾不得他一身的脏污和汗臭,直接就扑到他溽热的怀抱里去了。
若非正置放工小高潮,人多,晶晶非狠狠啃他一顿不可将他暂且放过!
还不相熟的工友们眼珠子差点没兜住,从里纷纷放射出不同程度的红光,已经与他共事一天的数个年青师傅就咋呼开了:“什么情况!”
“逆袭啊我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