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门口才知道,原来晶晶无意中在手机上看到了一则本市的头条新闻,说是一新开发的别墅小区建筑工地上,因一塔吊控制系统接线不当(上说是一半吊子电工非法操作,接错了倒顺控制开关的接线柱,吊臂才一起吊,甩臂就顺向旋转停不下来,塔吊师傅没遇到过这种突发状况,在上面都给吓尿了,就差没拉在裤子里面。手忙脚乱之下更不知该如何控制。直到有人切断塔吊配电箱的电源。
但一切,为时已晚。
吊钩上吊着一捆下好的钢筋段,正是给现浇板屋面工作人员上的非承力螺纹副筋,由于吊臂旋转过速所产生的离心力过大,钢筋从已经偏拉的捆索中被甩脱,箭矢般从高空撒落;又由于这座塔吊位于工地的边缘地带,离工地外的大道很近,一部分钢筋段飞出工地安全围墙……恰巧一辆敞篷小轿车从下经过。
车上一对情侣,正赶去拍婚纱摄影……最后一刻,新郎用身体护住自己的新娘,数根圆珠笔粗细的标枪从天而降,穿透新郎身体,又穿透新娘的身子,洁白的婚纱变成了红色……
晶晶一边哭述一边死死抱住爱人的身子,死活不肯让他再回工地去干活,哭成了泪人。搞得好像他一回去那塔吊就会失灵。
东野承欢抱着她,紧紧抱住,不住地亲吻安慰,晶晶在爱人怀里更怕得不行,如同一个寄生生物一般攀附在他身上,说什么也不肯下来。他没有办法,只得现场交了安全帽,工长表示理解,说下午下班的时候你来拿这半天的工资吧。东野承欢知道规矩,日工不干满一天等同于旷工,工地临时不好抓人,又如何好意思来拿钱。
就这样,东野承欢又失业了。
第二天是周末。
上午九点多,晶晶陪着东野承欢到小菜市场去买菜,当她把这件事说与乔莎莎,以为乔莎莎肯定要笑她神经过敏;但她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的男朋友,略作思索的样子,从摊后走出来把他们两个叫到一旁,说:“如果你不嫌丢人,可以到市场来卖菜,既安全起码也能挣个白领工资”她见二人虽没立时表态,却也并没有什么负面反应,又说:“我旁边摊位快到期了,不想干了,要回老家养猪,如果你们愿意干我可以提前把它盘下来”她刻意用了你们这个称呼而不是‘他’,意在‘划清界限’,免得这丫头敏感病犯了。
东野承欢已经无心计较什么工作类型之类的东西了,连工地小工都干了,卖菜还能有什么。只是他和晶晶心里都很忐忑,对摊贩这个行当,东野承欢是一窍不通,虽见惯如常,也只是从所见或亲历的唇舌交锋中接触到摊贩们的心理层面,稍窥皮毛,而对于行业规则或潜规则之类则完全无从得知。再而年青人的自尊心难免作妖作祟,这一点乔莎莎是过来人,最有感触。
乔莎莎看出晶晶是对‘安全’两个字动了心,‘挣个白领工资’还在其次,但看东野承欢的神色,犹犹豫豫的,眼神恍来晃去的没个定向,明显脑子里思绪较晶晶这丫头要纷杂得多。
乔莎莎也只是提个议,至于做与不做,还在这‘小两口’商量。当然,她起这个意,一方面是出于好意,毕竟同行是冤家,少一个竞争对手也就意味着多一份生意;但明显这是不可能实现的——所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自有新萝卜顶这旧坑,与其让别人顶上,不如自己人来做(对于他这家伙,她现如今已经不怎么把自己当外人了。
作为乔莎莎这么个大龄剩女来说,她甚至想都没想就动了一点点隐而未现的小小的歪心思;人类第二高明的骗术莫过于此——连自己都骗,睁着一双大眼睛就能把自己也兜进去。
这也许,将为一粒种子提供给养的沃土——这种子名字叫“隐患”。(本段内容已删除
莎莎姐让他们回去考虑考虑,结果如何到时候知会她一声。
晶晶回去和这家伙怎么个商量法儿,乔莎莎不得而知。
她只知道一件事——自己失眠了。
精神亢奋了大半夜,在床上反来覆去睡不着,一阵阵燥热,掀开毯子就冷,盖上就要冒汗,端得是烦死个人!
脑子里反反复复就一幅画面——两个摊位,一男一女;女的叫乔莎莎,男的叫……
然后这一男一女开始言语调情,后来发展到动手动脚。就像瓜果一步步成熟,……然后就不可描述了。
(本段内容已删除
可恨大龄剩女若是倒了霉,连做个美梦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醒来怀里只有一只抱枕,是她多年孤独之夜的男友!
第二天下午下了班,易晶晶挽着她的男朋友一起来菜场找乔莎莎。晶晶满心愿意,东野承欢虽有顾虑,但看到晶晶情深意切一心担忧着他的人身安全,也就欣然接受晶晶的决定。反正即使这偌大的苍原城没有我东野承欢的立锥之地,我还有晶晶!
“莎莎姐,你感冒了啊?”晶晶关心地问。
乔莎莎的目光正在东野承欢脸上蜻蜓点水,闻言略一心慌,赶紧解释说:“呃……没事,昨晚有点着凉”她心里暗想:如果我把着凉的原因告诉你,不知道你又会是个什么反应,会不会抽我个大耳光子。
乔莎莎的心理陷入某种矛盾:一方面暗暗窃喜,一方面又生发出一种不清不楚的危机感;既想他来,又怕他真的来;她本能地厌恶自己心灵深处的龌龊企盼,罪恶感就在心里搅扰;曾有几回不经意间,心里甚至突然冒出一股可怕的意念:
如果晶晶突然出现意外,是不是我就可以和他……
乔莎莎被自己吓到了,不止一次在心里用最无情恶毒的言语咒骂自己去死!但仍对那些可怕的意念的突然出现防不胜防,她跑到心里指着自己的鼻子尖儿大骂:“你好可怕!好不要脸!……”
同时她又感到悲哀,眼中泛出若有似无的愧意,暗说:可怜的丫头,你还不知道你这道貌岸然的莎莎姐的心里都窝藏些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