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湘道:“登上山巅便是天池了。”此山看来不甚高,但甚是陡峭,山路盘旋曲折,看着近在咫尺,登上山巅却要不少时间,二人趁着日轮尚未坠入群山,策马上山,山路虽然陡峭,二马却行的仍然甚是平稳。
登顶之后,江朔极目四望,见此湖三面环山,只有西面上山路是一片谷地,水面阔不到百亩,此刻是日落时分,水色已经黑沉,湖边峰峦倒影其中,湖面上夕阳最后的余晖在湖面上跳跃,水光潋滟。
独孤湘道:“这山上天池名为‘北联灵湫’,此池九峰团绕,围成这个状如葫芦的湖面。”江朔道:“湘儿,你来过这里?”独孤湘道:“我独孤家本就是陇西大族,我爷爷对陇山诸景可都熟悉得很,我虽生在江南,爷爷对陇上的风光可没和我少说。不过这个灵湫我却是刚来过。”她见江朔一脸疑惑,继续道:“我们从灵州一路南下原州,到此处先见了一个重要的人,朔哥,你猜是何人?”江朔略一思忖,道:“我知道了,是古辛上师!”独孤湘道:“不错,吐蕃苯教认为万物有灵,每个湖都是神灵,古辛上师是苯教高僧,在登上斗极峰之前便在灵湫修行了几日,便是这几日的空儿,我们便在此地见到了古辛上师。”江朔道:“原来你们早就见过古辛上师,难怪那日他在斗极峰上最后关头会是如此。”独孤湘道:“我爷爷其实早就认得古辛上师,古辛虽是象雄人,但他自幼在西海绕湖修行,当年吐蕃和大唐尚未如此剑拔弩张,我爷爷也常从河西进入吐谷浑之地,机缘巧合结识了古辛上师,爷爷曾和古辛上师说过‘北联灵湫’,因此料想古辛如果入唐境,应该会去灵湫。”江朔赞道:“时隔这么久,爷爷对古辛上师仍是这么了解。”独孤湘道:“嘿嘿,其实是爷爷歪打正着,在吐蕃人看来,只有高原上的湖泊才有神灵,汉地的湖泊可没什么灵力。古辛在灵湫可不是为了拜神修行。”江朔奇道:“那是为了什么?”独孤湘却买了个关子,道:“登上山巅,在同你讲。”又道:“不过虽然搞错了,但总是见到了古辛上师,果然飞鸿子告诉他要帮助吐蕃占据河西,他们自己则在西域建国。”江朔气愤道:“让吐蕃为他们做藩篱屏障。倒是打的好算盘。”独孤湘笑道:“朔哥,你忘了,飞鸿子所谓在西域建国也是假的,古辛上师不愧是高僧,一早就看穿了飞鸿子利诱各方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许吐蕃河西之地,回纥南下河套,大食进战安西四镇,看来都颇为诱人,实际是想要造成天下大乱。”江朔道:“原来古辛上师早就看穿一切,却还在山上陪他演戏。”独孤湘道:“是啊,静观其变,伺机而动之策也是古辛上师所定。”江朔道:“那你们也早就上了斗极峰了?”独孤湘道:“早一日就上峰藏起来啦,不然第二日群雄毕至,可不好混上山哦。”江朔这才忆起来,难怪上斗极峰比武前一日,不再有神秘人前来,原来是湘儿他们早一日上峰埋伏了。
江朔道:“那古辛上师和我比试,也只是秤量一番我的武艺罢了……难怪他只是砸毁了诸葛先生的铁琴,而没伤他。”那日比武江朔不知古辛在演戏,他可是全力施为,却不料古辛原来还留有余力,心中对这位吐蕃老僧不禁愈加敬佩。
交谈期间,江朔放眼湖上岸上,未见一人一船,不禁有些紧张问道:“湘儿,我看湖上没有一个人,可别是空空儿遇到了什么意外吧?”独孤湘道:“空空儿有塞上神弓拓跋公保护,应该不会有问题。”正当此时,江朔忽道:“北面有人!”果然听到一个若隐若现的嗓音唱道:阳乌未出谷,顾兔半藏身。
女娲戏黄土,团作愚下人。散在六合间,蒙蒙若沙尘。生死了不尽,谁明此胡是仙真。
江朔道:“这是太白先生的《上云乐》,没想到此偏远之地还有人会颂唱太白先生的诗篇!”独孤湘也道:“嗯……这嗓音听着有点熟啊。”那人虽然扯着嗓子高歌,音调其实并不高,但江朔和独孤湘此时内力都已臻绝顶,山中方圆数里中的人声都绝不会听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