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陆阳生最难受的一天,也注定了会是陆阳生一辈子的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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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陆阳生肚子已经很饿了,早上的时候陆阳生几乎没怎么动筷子,一锅粥几乎全进了道士的肚子里,如今虽说是修士了,吃得不多,可吃得不多不代表不用吃啊。
掀开米缸,陆阳生忍不住地唉声叹气,那个道士没开玩笑,他居然真的把陆阳生仅剩的一点米粮给一顿全煮了,一粒也没剩。他摸摸口袋,就只有二十枚铜板,买粮去吧,不买真就得饿死了。
匆匆洗完了手脸,陆阳生熟练地用茅草编了一个帽子,遮在头上,这才从屋子里拿了一个小麻袋出了门。一路上兜兜转转,专门找没人的地方走,也没去离家里近的粮店,而是找了一家离家很远的店铺。
等到了那家粮店,照规矩,陆阳生只敢走后门。敲了半天门,一个木讷汉子才来开门,看见是陆阳生,汉子吓了一跳,转身就要关门,陆阳生张了张嘴,想要说话,终究是没说出来,只能黯然离开。
小镇以前也只有这家粮店愿意卖给他粮食,如今连他家也不愿意卖了,那其他几家就更不用说了。
“哟~这不是小阳生吗?来买粮食来了?”
陆阳生刚转头要走,不承想被汉子关上的后门就又打开了,一个妇人走了出来,柔声喊住了陆阳生。
妇人提了一小袋米,走到陆阳生身边,二话不说,拉着陆阳生右手就把手里提着的米给了他。
妇人姓李,叫李柔,因为夫家也姓李,所以也就没改姓。
妇人生得不好看,长得瘦弱,可性子很烈,跟柔字儿完全不沾边,是小镇出了名的暴脾气,镇上的人背地里都叫她李老虎。
不过陆阳生没觉得妇人脾气有多不好,因为自六岁以来,小镇唯一愿意牵陆阳生手的人,就只有眼前的妇人。
李柔把米袋放在陆阳生手上,柔声说道:“这袋米是卖粮的时候不小心掉到地上的,卖不出去,只能用来喂鸡了,你要是不嫌弃,回去洗洗,勉强能吃。”
虽然不敢肯定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陆阳生大致也能猜到,刘麻子今天肯定说了自己什么坏话,而且还会和九爷的死有关。
从李柔丈夫的反应陆阳生就知道,李柔家肯定知道了这件事了,可即使如此,李柔依旧愿意如此对待自己,六年来受尽了白眼的陆阳生,差点没忍住哭出声来。
人间纵有万般无奈,可总有一些人,如那和煦阳光,温暖着所有向阳花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