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就到了?”尚可喜额头上都冷汗连连了,“不会吧?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您怎么会有消息?”尚之信哼哼道,“广东沿海除了琼州府都让您清了五十里到一百里了.就连琼州岛您都让人用木栅栏圈了起来,只留了一个海口通雷州,其余地方都片帆不得入海!
广东水师现在都不怎么出伶仃洋,距离大陆远一点的岛屿也都放弃了,连昔日的海防重镇南澳岛都放弃了!鳌拜、吴三畏的船队就算贴着海边走,一边走还一边敲锣打鼓,咱也不可能知道啊!”
尚可喜听儿子一番分析,也觉得有点道理,低声嘀咕道:“真是该死,这个沿海迁界还把自己迁成瞎子、聋子了这可如何是好?”
“阿玛,要不这样您赶紧三十六计走为上吧!”尚之信一脸孝顺地说,“广州的烂摊子孩儿帮您收拾,您回北京城养老算了.反正您也快瞎了,就算鳌拜打过来,您也不可能指挥大军和他打了。您不瞎的时候都打不过他,现在只能瞎指挥了,就更不行了。”
尚可喜听见这话一肚子的不高兴,可这火又发不出来.他现在真看不见啊!而且他就算看得见,看见鳌拜也只有跑啊!
“等等,等等”尚之孝看见自己那个“瞎阿玛”不言语,好像真的想跑,赶紧发话了,“鳌拜、吴三畏他们来没来,咱们不知道,但有人一定知道!”
“谁?”尚可喜问。
“濠澳的弗朗机人呢!”尚之孝说,“广东海上的事情就没他们不知道的!”
尚可喜拍了拍额头,“差一点就忘了那帮人了快快,快派人去趟香山县,让那个潘宏赶紧跑一趟濠澳去问问那个施兵头,最近到底有没有大股海贼往广东沿海运人!”
人,当然已经到了!
刚刚才到!
不过并没有去高州、雷州,而是到了广州府新安县近海一座名叫“香岛”的小岛这边就是濠澳对面那个后来被人叫做香港岛的小岛!
这“香岛”在明朝的时候就是个好地方,曾经是香料贸易的集散地,香港、香岛的“香”字就是打这儿来的。
和广东别处沿海地区一样,香岛也在沿海迁界的范围之内,岛上的居民早就被尚可喜派出的清强行迁走了。所以当吴三畏和何天然乘坐着大员岛水师统领朱天贵的船抵达香岛的时候,这座岛屿上早就是一片荒芜,连曾经一度繁华的痕迹都快消失了。
不过和香岛隔了个海湾相望的九龙半岛的笔架山上倒是有个九龙墩台,墩台里头还驻扎了几个汛兵,由一个名叫周陌的外委把总领着。
这个姓周的外委把总会给丢到鸟不拉屎的笔架山九龙墩台上“蹲着”,自然不可能是尚可喜的藩下人.也不是从北方过来的绿营兵,甚至不是吴六奇这号投靠大清的广东豪强的兵丁,而是最不值钱的明朝广东沿海卫所兵,在大清攻入广东后才被收编。
所以他和他的手下才会被扔在最荒凉的海边,拿着最少的钱粮,守着个可有可无的墩台,永远也没有出头之日。如果不出什么意外,他们这些人还会世世代代在九龙墩、南头寨、南山寨、盐田寨一带当兵种地.
不过这改变他们人生轨迹的意外,这就来了!
当周陌周把总在这天上午打着哈欠从自己的居住的营房里出来,拎着鱼竿鱼篓,背着弓箭,正琢磨着要去搞点什么海味野味来煲汤的时候,忽然听见手底下一个汛兵在大喊:“大佬,海上好多船啊!”
这个汛兵的声音听着非常欢快!
他们守在这里当然不是保卫国家的,而是为了帮助商人们搞走私
有人来走私,他们才能收钱嘛!